訣別（《龍與凰》第一章 星際篇 完）（第2頁）

那天晚上，白曦罕見地早早回了臥室，將臉深深埋進(jìn)鳳九的頸窩，肩膀微微聳動，壓抑了許久的失落和委屈終于無聲地傾瀉出來，持續(xù)了許久。

這件事如同一塊小小的石子，在白曦心中投下了漣漪，失落感縈繞了她好些日子。但畢竟是自己親生的骨肉，血脈相連的羈絆終究讓她釋懷。她開始嘗試?yán)斫獠㈨槕?yīng)女兒的興趣，不再強(qiáng)求那些孩子氣的互動，轉(zhuǎn)而主動帶著白昭玥出入自己工作的軍部。

在肅穆而高效的指揮中心，白昭玥，此處便不多贅述。在白昭玥尚在襁褓之時，白曦與鳳九便補(bǔ)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在至親摯友的簇?fù)硐?，在浩瀚銀河億萬星辰的無聲見證下，她們鄭重地交換了誓言，許下永恒不變的承諾。

光陰荏苒，百年時光如流水般悄然滑過。白曦與鳳九早已卸下軍職，遠(yuǎn)離塵囂，隱居在一顆風(fēng)和日麗、氣候宜人的寧靜小行星上。這里四季如春，草木蔥蘢，她們?nèi)缤瑐髡f中的神仙眷侶，過著只屬于彼此的恬淡生活。

然而，時間終究是無情的。s級的生命長度，終究無法與sss級漫長的歲月相抗衡。鳳九，終究走到了她壽命的終點(diǎn)。

那是一個春日午后，陽光溫暖而和煦，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院子里那株她們親手種下的桃樹，正值花期，粉白的花瓣隨風(fēng)簌簌飄落，如同下著一場溫柔的雨，輕輕覆蓋在樹下躺椅中鳳九的身上、發(fā)間。

鳳九躺在柔軟的靠墊里，氣息已十分微弱。白曦蹲在躺椅旁，緊緊握著鳳九那只已有些冰涼的手。她望著鳳九依舊恬靜溫和的側(cè)臉，那雙淺藍(lán)色的眼眸里蓄滿了淚水，卻努力不讓它落下。

鳳九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帶著微弱的暖意，極其輕柔地拂去白曦眼角滑落的淚珠。她的聲音很輕，帶著氣音，卻異常清晰：“老婆……別哭……”她微微喘息了一下，目光溫柔地鎖著白曦，“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停頓了很久，積蓄著力量，“你還有……好長的路……不要急著……來尋我……”她的眼神帶著深切的懇求與不舍，“我會在……忘川橋上……一直……一直……等著你……”

白曦的嘴唇顫抖著，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干凈。巨大的悲痛堵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只能發(fā)出壓抑的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鳳九看著愛人悲痛欲絕的模樣，眼神有些飄忽，仿佛陷入了遙遠(yuǎn)的回憶。忽然，她蒼白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抹極淡、卻異常溫柔的笑意，如同穿透陰云的微光。

“老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懷念的繾綣，“能……再穿一次……那身軍裝……給我看看嗎？”

白曦重重地點(diǎn)頭，仿佛生怕動作輕了鳳九會看不見。她松開鳳九的手，站起身，快步走進(jìn)屋內(nèi)。不一會兒，她重新出現(xiàn)在院中，身上已換上了一套筆挺的銀白色軍裝。歲月似乎并未在軍裝上留下太多痕跡，依舊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只是此刻穿在身上，平添了幾分沉甸甸的莊重與哀傷。

鳳九的目光落在白曦身上，看著她一步步走近，那身銀白在飄落的粉色花瓣中顯得如此熟悉，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她們初遇的那個時刻。一抹釋然中帶著滿足的微笑在她唇邊緩緩綻開，如同桃花盛放。

“近……近些……”鳳九的聲音更加微弱了。

白曦順從地俯下身，將臉湊近鳳九。

鳳九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微微仰起頭，在白曦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極其輕柔的，如同羽毛拂過的吻。

“老婆……”她的氣息已如游絲，眼神卻依舊執(zhí)著地望著白曦，“我……等你……千萬……不要……急……”她太了解白曦了。她深知，自己一旦離去，這個深愛她入骨的人，絕不會獨(dú)活。但她更知道，白曦最是聽她的話。

最后一個微弱的音節(jié)落下，鳳九唇邊的笑意凝固了。那雙蘊(yùn)藏著金紅光芒的眼眸，緩緩地闔上了，永遠(yuǎn)睜不開了。一直虛握著白曦的手，也失去了最后一點(diǎn)支撐的力氣，無力地垂落在躺椅的邊緣。

白曦的眼淚無聲地洶涌而出。她沒有放聲痛哭，只是輕緩的伏下身，將額頭抵在鳳九已失去溫度的xiong口，臉頰貼著那柔軟的衣料，仿佛在汲取最后一絲熟悉的氣息。

“對不起……”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帶著無盡的眷戀與決絕，“這次……我不想……聽你的話了……我…本就是…為你而來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微弱，如同風(fēng)中即將熄滅的燭火。最后，她也緩緩閉上了眼睛，依偎在鳳九的懷里，氣息歸于徹底的平靜，再無聲息。

白昭玥早已接到消息，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她一身筆挺的深色軍裝，默默地站在院門口，將最后相守的這一幕盡收眼底。白曦在通訊中已與她做了最后的告別，因此她心中明了，此行歸來，是為雙親送行。

當(dāng)看到母親依偎著母親，氣息也隨之?dāng)嘟^時，這位曾指揮千軍萬馬，最終終結(jié)了蟲族之患的傳奇指揮官，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堅(jiān)強(qiáng)。她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壓抑的嗚咽聲從指縫中溢出，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滾燙的淚水瞬間決堤，順著指縫滑落，在她那身象征威嚴(yán)的軍裝上洇開深色的水痕。這是她

星際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