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第2頁）

國都禹京每到冬天，寒風(fēng)就刀子似得，讓人裸在外面的皮膚被刮得生疼。掩緊了今年冬天新發(fā)放下的披風(fēng)，秦束把目光放在了回廊兩側(cè)的花木上。宮中伺候花木的太監(jiān)很是盡職，那里還有茶花開著，雖然已見荼蘼之勢，但是依舊轟轟烈烈的將火紅的烈焰燃燒在枝頭。那紅色鮮艷的和血一般，或者就像有一次年宴上太后娘娘的唇色。

秦束忽然想起前日太后娘娘找他說話，與他說起自己的名字。她說比起這萬千繁華的花朵更愛枝條堅韌的垂柳。

其實(shí)，秦束一直覺得太后娘娘與這茶花有些相似。雖然不論怎么看，太后娘娘最相襯的都應(yīng)該是雍容華貴的牡丹，但是秦束就是有那種感覺，與太后娘娘最相似的其實(shí)是灼紅的茶花。

牡丹雖華貴卻少了些娘娘身上獨(dú)特的靈動，柳雖韌，但娘娘身上不只有這種韌性，還有著讓人不敢直視的耀眼光華。

在寒風(fēng)中吹了這么久，再步入溫暖的殿內(nèi)時，有種重活一次的感覺。秦束在外殿待了一會兒，散盡了身上的寒氣才敢進(jìn)去內(nèi)殿。

內(nèi)殿比起外面的寒冷，簡直是溫暖如春。綴衣小聲匯報著什么，而太后娘娘散漫的聽著，不時嗯一聲。手上還拿著一本書，有些困倦的倚在床上。

秦束盡量讓自己的目光不要一直停留在太后娘娘身上，強(qiáng)迫自己轉(zhuǎn)開眼睛盯著地毯，平靜而恭敬的請安。

綴衣適時的停下話頭對柳清棠笑道：“奴婢們會準(zhǔn)備好的，請主子放心，奴婢這就下去準(zhǔn)備了?！闭f完她躬身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

帳內(nèi)只剩下兩人，想起自己昨晚看的那些，秦束就覺得渾身都有些不自在，木頭樁子似得立在那里。

柳清棠挑眉看他道：“怎么才一日不見，秦束你就更加的拘謹(jǐn)了？過來，離哀家近……”說到這里，柳清棠頓了頓，改口道：“離我近一些?！?/p>

秦束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太后娘娘沒有稱哀家，而是自稱我了。上一次他還可以說太后娘娘是生病著一時忘記了，而現(xiàn)在這個特地改變的稱呼呢？秦束一邊走過去一邊想著。

柳清棠看他靠近，扔下手中拿著的書有些埋怨的感嘆道：“在床上躺了這三日了，還是不讓哀家……我下床，綴衣當(dāng)真是老嬤嬤一樣，其實(shí)也就比哀……我大上三歲而已?！绷逄囊痪湓捳f的別別扭扭，幾次下意識的說哀家又反應(yīng)過來改成我。

秦束聽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道：“娘娘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娘娘對奴才用起‘我’字，奴才受寵若驚?！?/p>

柳清棠臉上出現(xiàn)些興味，從床里側(cè)翻出自己剛才隨手扔過去的書，翻出封面給秦束看。“這話本是綴衣找來給……我解悶的，寫的是一個皇帝和小宮女的愛情故事。”

“妄議詆毀皇室，這種□□娘娘看了恐怕會不妥。”秦束雖然這么說著，卻沒什么表情變化。

柳清棠都習(xí)慣了這人的無趣的性子，聞言也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得道：“這其中有一段，那小宮女要求與她相愛的皇帝不對她自稱‘朕’，因為她覺得他們是平等的，如果皇帝真的尊重喜愛她的話，就必須在她面前改變稱呼?！?/p>

“宮中斷不會有這么不知禮數(shù)大逆不道的奴才，若她真的喜愛那位皇帝，又怎么會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況且人，本就是分了三六九等，平等不論在什么時候都是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鼻厥敝钡恼f，也不知道是在回答柳清棠的話，還是在告誡自己不能多想。

柳清棠聽了這話卻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也難怪她前世不喜歡他，說話這么直接掃興。再會做事她也不想把他放在身邊親近著日日添堵啊。也不知道她重生一回是不是腦袋給磕壞了，竟然覺得這樣的秦束也十分有趣。

柳清棠扶著額緩了緩道：“這話本也就是民間那些憧憬皇室的人寫的，他們?nèi)绾沃缹m闈之中的事，道聽途說胡亂猜測罷了。也就是解悶的玩意，何必那么認(rèn)真去追究。倒是這段讓哀家……我忽然想起，秦束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如此？”

“奴才萬萬不敢?！?/p>

“可是我改口都改口了，你待如何？”柳清棠發(fā)現(xiàn)看著這樣守禮不知變通的秦束，她就想耍賴。因為這樣的秦束很是固執(zhí)，和他講道理也說不通，逼急了就跪下請罪，說什么都不聽。還是耍起賴來最方便，只要她一耍賴他就沒辦法，只能無措的噎在那里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實(shí)在有趣。

“娘娘，話本當(dāng)不得真的，況且娘娘與我情況不同……”秦束皺眉想了片刻終于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柳清棠卻不想聽他說下去了。直接拉了他的手把他拖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