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江懷之正虔誠地給佛像敬香,一看到兒子進(jìn)屋,便吩咐王嫂把飯菜端上來。
那佛像原本就自帶香氣,此刻再添上焚香的氣息,兩股濃郁味道交織熏得江嶼皺眉,他憋著呼吸去洗了手。
出來時,他看到父親單獨(dú)坐在餐桌前,拆開一瓶收藏許久的茅臺酒。
江懷之給兩人都倒了杯酒,臉上笑瞇瞇的,但說的話就沒那么悅耳:“你這小子,每晚賴在家里白耗電,今天又跑來蹭我的飯,不忙了?”
江嶼坐在對面,嬉皮笑臉地看著父親,“這不是怕您老人家寂寞,多陪陪您?!?/p>
父子倆平時相處就像針尖對麥芒,真要說起客套話來,反倒覺得別扭。
其實江嶼只要安分點(diǎn),不惹事生非,江懷之看他還是挺順眼的。
可江嶼心高氣傲,簡直跟他這老爸性格一樣,眼里容不下沙子。長這么大,也就送這一回禮,還真是送到江懷之的心坎里。
“哼,你這幾天突然這么孝順,”江懷之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無事獻(xiàn)殷勤?!?/p>
“我后天去趟美國?!?/p>
江懷之警惕起來,“去干什么?”
“忙點(diǎn)事,過兩天回來?!苯瓗Z并不打算解釋,他只是打聲招呼,而不是尋求同意。
江懷之心里有種不好預(yù)感,然突然瞥見江嶼手腕上的佛串,一眼就辨出那佛珠的材質(zhì),還是個不值錢的破爛貨。
他厲聲呵斥:“你手上戴的什么玩意!”
江嶼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眼,然后隨意地甩了甩手腕,佛串順著衣袖滑了進(jìn)去。
“戴著玩玩?!?/p>
“我跟你說過,你屬龍,不能戴菩提?!苯瓚阎碱^緊鎖,“趕緊摘下來扔了!”
江懷之特別迷信,對這些物品頗有見地。他記得以前,這小子就總是盯著老大手里的金剛菩提不放,為此特地告誡過,千萬不能帶菩提。
但江嶼不以為意,只要是他要的東西,天王老子來了也拿不走。
他摸了摸xiong前的天珠,“有這個在,怕什么?!?/p>
這枚四眼天珠,是江懷之接回江嶼那年,親手給他戴上的。說是藏佛菩薩開過光,能保佑他出入平安,增福慧。
而江正誠戴的那枚六眼天珠,寓意財源廣進(jìn),事業(yè)宏旺。
單從這兩枚天珠,就能看出江懷之心里的期許,明顯更偏向于把家產(chǎn)交給江正誠。
看著那天珠,江懷之就回想起江嶼小時候那兩年短暫的時光。這孩子從小就沒享過福,看到大哥有的就認(rèn)為是最好的,總是撿大哥不要的東西。
江懷之不禁觸目傷情,他喝完杯中的酒。
“記得剛把你接回來的時候,就這么點(diǎn)高……”說著他用手比劃了一下,“身上臟兮兮的,瘦得像個猴子?!?/p>
江嶼笑了笑,沒說話。
江懷之倒上酒,一口干完,咂了咂舌說:“那時候我還給你放動畫片,放的什么來著?”
“貓和老鼠?!苯瓗Z告訴他。
“沒錯,就是這動畫,你看得出神。”江懷之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我都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