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人路過,她們伸長疤痕累累的胳膊,滿臉笑意地詢問:“進來坐會嗎,什么活都有?!?/p>
李凱文探頭往里瞧了眼。
發(fā)廊里的顧客全是男性,他們一進店就往門簾后走,真正坐在椅子上的只有個別些歲數(shù)較大的女人。
正是這一眼,立刻就有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走上前來,圈住他的手臂,“這位帥哥,進來理個發(fā)唄,我讓小妹妹給你理,學(xué)生妹?!?/p>
李凱文怔了下,拒絕了這份“好意”。他想抽出手臂,奈何對方纏得太緊,甚至強行將他往店里帶。
“別害羞嘛?!迸舜蛄苛搜叟赃吪?,勾唇一笑,“原來是小顏啊,好久沒回來了,男朋友?”
李凱文偏過頭,發(fā)現(xiàn)女孩頭都快埋地底下去了,“你認識?”
“嗯?!蓖伩聪蚺耍暼粑孟墸骸鞍⒁?,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別……”
一聽不是,女人立刻打岔:“既然是小顏帶來的,那給你個優(yōu)惠價,八十……五十也行……叁十吧!”
面對這份糾纏不休的拉客聲,童顏愈發(fā)窘迫,而這顆鹵蛋除了擺手,啥也不說。要換作其他男人,怕是早一腳踹過去了。
迫于無奈,童顏只得挽住李凱文另條手臂,把人從中拉開。走遠了幾步,她才小聲說:“這些不是正經(jīng)理發(fā)店,不用理會?!?/p>
李凱文“昂”了一聲,視線從兩旁女人身上移開,但叫賣聲一路未停。
路中童顏告訴他,這里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父親是好些店??停〉臅r候剛剛那位阿姨接過她放學(xué)。
學(xué)校就在這條巷子口。
因為父親的關(guān)系,她給女人在火車站攬過客,所以把提行李箱的李凱文誤會成她招過來的嫖客了。
在李凱文的刻板印象里,北城是所大得不能再大的城市。外環(huán)雖不及內(nèi)環(huán)那般繁榮,但也不會差到哪去。
如今親眼所見,大為改觀。其實曼城也無外乎是這樣一個地方,有錢的拿金子當(dāng)磚頭,而沒錢的撿垃圾都會被驅(qū)趕。
爬上搖搖欲墜的民間樓,廊道的電燈忽明忽暗,還會發(fā)出嗡嗡的雜音。推開六樓右邊的房門,幾股濃重的塵土氣息撲面而來。
昏暗光線下,不足叁十平的房子擺放兩張木窗,僅靠一條破爛的窗簾隔開,廁所和廚房一體,每個角落都爬滿了蜘蛛網(wǎng)。
李凱文從未見過如此敗落的房子,他捏著鼻子,有些不太愿意走進去。
“不好意思,沒有落腳的地。”童顏有些尷尬,“要不你去酒店吧?!?/p>
明顯下達逐客令,李凱文可不敢扔她一人在這,外面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有,不安全。
他摘下帽子,捂住自己的鼻腔,四處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什么煤炭。
“屋里怪冷的,大晚上的也不好收拾,明天找個人來做衛(wèi)生,今天先住酒店?!?/p>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蓖佊袣鉄o力地問,“可以到樓下等我下嗎?”
房子里玻璃窗是破碎的,寒風(fēng)吹進來,飄逸的長發(fā)遮住了她那張稚嫩的臉龐,她抬手將發(fā)絲捋到耳后,藏著哀怨和憂傷的眼睛露了出來。
李凱文不知道童顏為何突然變得傷感,但他還是幫她把行李箱提進屋里,如此好歹能有個坐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