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
林苗沒有舅舅想象中那般闊氣,隨隨便便就能掏出幾百萬現(xiàn)金。
她和林熾坦白過,童家的房產(chǎn)豪車珠寶都不屬于她,她只有使用權,沒有支配權。
生活不是童話故事,豪門更是人精——連孩子都不讓林苗生,怎可能輕易把財富分給她?
有時林苗會在深夜驚醒,想象著離婚判決書生效的那一刻:華服褪去,珠寶收回她又變回那個一無所有的灰姑娘,而午夜的鐘聲甚至不會為她多停留一秒。
哪怕自己開店當老板……誰又知道會不會賠得血本無歸?
退學的陰影始終縈繞在林熾心頭。她早就不對母親抱有任何幻想。
這兩年她像只拼命儲糧的松鼠,把每一分打工的收入都存進零錢通。只有看著存款數(shù)字不斷攀升,她才能稍稍安心入睡。
林熾說:“要不,我先打五萬塊……”
“你打發(fā)叫花子呢?五萬?連報銷你外婆的手術費都不夠!打電話給你媽,讓她買房!”
林熾垂下眼簾,緊咬下唇。
舅舅舅媽走后,這個家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清。
外婆洗漱完便早早躺床休息。林熾關了燈,靠在客廳的躺椅上,望著玻璃窗外的風景發(fā)呆。
天空飄起小雪,如同無數(shù)潔白的碎屑灑向大地。
樓下有父母陪孩子放鞭炮,火花在夜空中閃耀,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熱烈聲響。
新年帶給林熾的不是歡樂,而是孤單。
小時候,她十分羨慕其他女孩的仙女棒,央求母親給她買,換來的只有一句“無聊!”她只能眼巴巴地看別人玩。
林苗高興時會帶她吃麥當勞,心情不好時就直接把她丟給朋友照料。
所謂“朋友,”其實就是在同一家會所上班的姐妹,過年期間沒生意,她們都聚在出租屋里抽煙喝酒打麻將。
……
距離零點還有五分鐘,明天就是大年初一。
林熾正在查看東京藝術大學附近的酒店價格,手機突然一震,童汐焰的語音打過來。
林熾的心口微微起伏。
按下接通,對方甩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往樓下看?!?/p>
“什么?”
童汐焰的聲音里帶著笑意,貴氣而慵懶,像夜里溫柔的海風吹在她耳邊:“下來,陪我過年?!?/p>
“你來昭陽了……?”
語音被他掛斷。
林熾心頭一跳,叁步并作兩步?jīng)_向陽臺。
樓下,童汐焰懶散地倚在那輛紅色法拉利旁,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仿佛盛著碎星。
雪花簌簌落在黑色呢子大衣上,他抖了抖肩膀,呵出的白霧在冷空氣中氤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