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窗外已是墨色。
轟?。?/p>
一道慘白的蛇形閃電撕裂天穹,緊接著,黃豆大的雨點化作瓢潑大雨,狠狠砸在琉璃瓦上,奏出狂暴的樂章。
狂風如鬼哭狼嚎,雷鳴似天神震怒。
一向?qū)庫o絕塵的縹緲峰,第一次顯得如此風雨飄搖。
夜無涯起身,躬身行禮,姿態(tài)恭敬得無可挑剔。
“師尊,天色已晚,雨勢頗大,弟子先行告退?!?/p>
他說著,作勢欲走。
“站住?!?/p>
云曦瑤清冷如冰泉的聲音,不大,卻瞬間蓋過了窗外的雷鳴。
夜無涯腳步一頓,回過頭,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像一個聽話卻不解其意的孩子。
云曦瑤的視線飄向窗外那片猙獰的雨幕,她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波,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風雨如晦,你深夜御劍往返,徒耗靈力,于你我修行皆無益處。”
她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給自己的決定尋找一個足夠冰冷、足夠合理的借口。
“今后,你就歇在寢宮外間的軟榻上?!?/p>
這一句話,在夜無涯的腦海里,比剛才那道天雷還要炸裂!
他……能住進師尊的寢宮了?!
雖然只是外間,雖然只是一張軟榻,但這他媽是質(zhì)的飛躍!
是萬里長征走完了一半!
夜無涯心中已經(jīng)樂開了花,爽到頭皮發(fā)麻,臉上卻瞬間切換成了一副極致的惶恐與不安。
演技之精湛,足以讓宗門唱大戲的戲班子羞愧到解散。
“這……這萬萬不可!師尊,弟子身份何其卑微。
怎敢……怎敢叨擾師尊的清修仙府!這于理不合,于禮不容?。 ?/p>
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雙手連連擺動,那副忠心耿耿、絕不敢僭越半步的模樣,看得云曦瑤心中最后一絲因做出這個決定而生的羞赧,也悄然散去了。
她需要的就是這個臺階。
她不再看他,只是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淡淡吐出四個字。
“這是命令?!?/p>
“……是,弟子,遵命!”
夜無涯這才萬般無奈地躬身領命,那副激動得快要內(nèi)傷,卻又拼命壓抑的表情,被他拿捏得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