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寫。”簡渠見他又咳嗽起來,跟著有些心揪,忙說著。
有著女子的身份、閨名,這解約書十分輕松就寫出來了,都無需蘇子籍動筆,以簡渠才學(xué)來寫這個,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而且,作幕僚,顯然簡渠對于說話記錄十分在行,解約書寫完,記錄內(nèi)容雖經(jīng)過修飾,文才不小,但核心幾乎一字不差。
拿著給邵思森看了,邵思森的心,慢慢松了下來。
這心一松,野道人一眼看去,就能清楚看到邵思森臉上的死氣更濃了幾分。
讓人將紙張拿開,邵思森又喘著氣,慢慢說:“我就要死了,才想明白一件事,蘇賢弟,你,咳咳,你是不是恨著尚書大人?”
“這些天,就是我,也偶爾被扶著去拜見尚書大人,可你可一次都沒有去過,咳咳……你是不是真的……真的對尚書大人有著恨意?”
“可尚書大人也是不得已,你去拜見下,必能關(guān)系重新融洽,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仇敵好……”
“尚書大人畢竟是國家重臣?!?/p>
這可真是人之將死,其言尤善,但喘著氣說完,見蘇子籍沉默不語。
邵思森就知道,蘇子籍必有了自己主意,不會聽自己規(guī)勸了。
他苦笑一聲:“罷了,不提這個了。蘇賢弟,你……咳咳,你能不能寫首詩?跟著信一起,也算、咳咳,也算是你我相交一場一個、一個緬懷了。”
“寫紅顏詩不妥,要是反使顧小姐動容,一時沖動不肯解約,反苦了她一輩子,就寫一首別離詩吧?!碧K子籍嘆著。
提筆,在信上添了一首詩。
“隨君千日終有別,留得清夢與君隨。朝朝夕紅日,潺潺兮流水。醉人兮紅塵,侃侃兮君隨?!?/p>
見邵思森已面露昏沉之相,蘇子籍就讓他按了手印,又畫了押,接著就朗讀了這一首詩。
等讀完時,屋內(nèi)已寂靜一片,而邵思森則半靠在軟枕上,手早就垂下,面露一絲淡淡笑容。
竟就這么直接去了。
“已沒了氣息?!焙喦p輕伸手試探了一下,嘆著。
“這家書封好,等回到京城,直接送到邵府就是?!碧K子籍對野道人說著。
此刻,他心情很糟糕,不愿意在這滿是藥味的船艙內(nèi)繼續(xù)停留,快步出去。
片刻,野道人也跟了出來。
此刻二月,雖還寒冷,但已立春,蘇子籍站在船頭,望海面不語,野道人在身后,許久才問:“公子可是心里難受?”
蘇子籍轉(zhuǎn)過臉來,若有所思點點頭,說:“其實算不上難受,只是可惜。”
“我與邵兄之前有過誤會、疏遠,但后來漸漸融洽,本來以為能多一個朋友,多一個知己,漸漸交心忘年,不想?yún)s沒有這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