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吏臉色唰一下白了,張嘴要喊冤,俞支林心里痛快,按著劍柄一拔,只抽出一半,寒光一閃。
知道怕求饒也不會被留下了,這人只能勉強(qiáng)爬起,一瘸一拐跑了。
蘇子籍收回目光,沖著周夫人一躬:“雖是小人作祟,但也是我失察,讓祁大人跟周夫人您受委屈。請您放心,這次我必會派妥當(dāng)?shù)娜素?fù)責(zé)后院的事,待遇絲毫都不會少!”
“還有,這惡奴,是不是處置了?”
范三聽了,嚇的魂飛魄散,剛才那個令吏是正經(jīng)的吏員,還有點底線,可自己是家仆。
雖《魏律》規(guī)定,主不請官府而殺(奴婢)者,杖一百,無罪而殺者,加徒一年,而鄭繼魏制,但有勢力的主家,可以多種方法懲罰。
當(dāng)下就跪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p>
見蘇子籍神色不動,又轉(zhuǎn)過去對著祁周氏連連磕頭,哀求:“夫人,我畢竟在鄭家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夫人饒恕。”
“您就是不念我,也請念念我的妻子孩子?!?/p>
祁周氏頓時想起了,他的妻子是自己的貼身丫鬟,跟了多年,嫁給了這人,還給孩子送過長命銀牌,不由嘆口氣:“你起來罷!”
頓了一頓,看著范三搖頭:“但是你這樣,我家是留你不得了,放下你拿的東西,自己去罷!”
說著,祁周氏眼里含了淚,說:“請大人里面坐……”
蘇子籍點點頭,到正房坐了,祁周氏派人上茶,黯然說著:“蘇大人,其實,這些人跟了我的夫妻,是沒有得多少好處,也不能全怪他們,唉……”
蘇子籍喝了一口,怔怔出神,許多不懂事的人,總覺得瀟灑走一回,功成身退才是高人。
其實無論是皇帝還是官員,或者是江湖客,一旦退隱,要是沒有門生、親族、勢力等護(hù)身符,就肯定有人來作踐。
許多人想退,可一退被人作踐,說不定還要身死族滅,禍及家人。
至于作踐的理由多的是,作事就不可能不得罪人,而且,這世上專門踐踏貴人來獲得心理滿足的人多的是。
三千年歷史,硬要找個退隱又善終的人都不容易,必須有護(hù)身符,可有著門生、親族、勢力等護(hù)身符,這退和不退,區(qū)別也不大了。
蘇子籍想到這里,心里發(fā)沉,遂嘆著重申:“周夫人不要急,我看大人的病,就是累著了,慢慢調(diào)養(yǎng),病自然就好了,而且這次滅蝗有功,說不定朝廷還有恩旨?!?/p>
“恩旨我已經(jīng)不想了,只盼老頭子能熬過這關(guān),多活幾年,我就心滿意足了?!敝徽f著,祁周氏就不由抹著眼淚。
蘇子籍清楚,這是祁弘新多年功績都沒有回應(yīng),現(xiàn)在祁周氏已經(jīng)不指望恩典了,不由嘆了口氣,還想說話,又有親兵跑來,跪下稟報:“大人,都水司的李郎中來了,要見大人您!”
“李郎中要見我?”
每個省,除了總督府,還有都水司這種治水衙門,是隸屬于工部,原本并不算是地方衙門,但鄭朝改了前朝規(guī)矩,在各省都設(shè)了一個都水司以及幾個同級的衙門,司里都設(shè)有郎中、員外郎、主事等官,其中郎中就是一司主官,乃正五品。
按照品級,一般來說,與蘇子籍這樣代理府丞議事,應(yīng)是正六品的主事,但現(xiàn)在祁弘新病倒了,蘇子籍雖是六品府丞,卻是實際上的一把手,更有朝廷觀察使這樣的欽差虛職,對方來見,也不算是不合理。
人既是來了,蘇子籍也不能怠慢了。
原本還想著去看看祁弘新病情,此時也沒這個時間,只能告罪一聲,轉(zhuǎn)身快步走出了后院,去了前面。
走入會客廳時,就見三十余歲一個留著三縷短須,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人,正端著杯盞慢慢喝著,看到外面快步走進(jìn)的蘇子籍,眼前就是一亮。
李郎中還是
敷文閣大學(xué)士
雖蘇子籍已將這可能隱隱否定了,可此時看到這一排三十幾個大箱,仍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但真是如此,是有什么事,在自己不知道時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