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圩可是皇宮的常客,是這些人眼里的熟人,此刻又要稟報已經(jīng)審明了的科舉舞弊案,縱然態(tài)度冷淡,這太監(jiān)也是絲毫不敢怠慢,立刻說:“請錢大人在這里稍后,咱家這就進去稟報皇上!”
說著,就提著衣擺匆匆又疾行而上,朝著殿內(nèi)匆匆而去。
而此時的偏殿里,匆匆趕到,趕在錢圩之前到來的人,正是大太監(jiān)馬順德。
馬順德已經(jīng)取代趙公公成新一任督公,掌管著外面幾乎所有情報事宜,涉及科舉舞弊大案,更是皇上重視的重中之重,早在鎮(zhèn)南伯府出事,以及錢圩杖斃了王進忠時,就已有消息快速遞到馬順德這里。
馬順德得到消息時差點暈過去,一邊咒罵著王進忠果然不得好死,一邊卻又急匆匆趕來,甚至顧不上擦汗,只為了提前一步來覲見皇帝,將得到的情報說給皇帝聽。
稟報時,內(nèi)心已不安至極。
皇帝看一眼臉色蒼白、滿頭是汗的馬順德,蹙眉:“你也是四品太監(jiān)了,如何這種模樣,養(yǎng)氣呢?”
“是是,奴婢養(yǎng)氣不足,望皇上恕罪!”
馬順德臉色蒼白,卻一個字都不敢隱瞞,將發(fā)生在順天府大堂上的事都一五一十說了,就連王進忠攀咬自己的話,都一字不易,還講了大妖或真取代了鎮(zhèn)南伯世子。
“……因現(xiàn)在各城門都已關(guān)閉,潭平正帶人四處搜找,若不是那個假鎮(zhèn)南伯世子心虛,豈會匆匆逃走?更可恨是王進忠,竟在大堂上胡言亂語!”
馬順德心里清楚,科舉舞弊的事,不管有沒有那個鎮(zhèn)南伯世子摻和,面前這位天下至尊怕都怎么都逃不掉干系,乃是幕后黑手、主謀。
可這事,他能說么?
他縱然心里清楚,皇上之前更暗示了種種,可都不能說!
“王進忠四處攀咬,居心更是莫測,實是喪心病狂,奴婢御人不嚴,實是有罪,請皇上降罪!”
馬順德說了大妖的事,此事完全可以將黑鍋扣出去,更著重說了王進忠之可惡,在這兩個之外,他很干脆的就認罪,任憑處置。
因他知道,自己有任何抗辯,都是減分而不是加分。
畢竟,王進忠可是攀咬了自己,若不趁機讓皇上對王進忠痛恨,萬一皇上順水推舟,將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那自己豈不是立刻要去死了?
這也不算是胡說,王進忠雖然沒有說出是受皇上指使,可那番話只要是個不蠢笨的人聽了,都能咂摸出一點不一樣的滋味來。
這事皇帝做得,他也猜得,但這事卻不能公之于眾,更不能點破了,否則,無論是誰,都難逃一死,而首當(dāng)其沖倒霉的人,則只會是自己這種隨手可拋的奴婢!
垂眸看著跪在腳下的馬順德,皇帝臉色微變,似乎是一時不能決斷,良久才冷笑一聲:“這狗奴才竟然敢于胡亂攀咬,死的好,死的妙!”
這話一落,馬順德不由暗吐出了一口氣,半顆心就落了下來,這次,自己似乎又逃過一劫?
天意果真垂青太孫
馬順德正小小慶幸下,皇帝若有所思。
似乎想到錢圩立刻就杖斃了王進忠,免得當(dāng)眾說出不該說的話,皇帝深深吁了一口氣,嘆著:“錢圩,還是有點才干的?!?/p>
至少,能立刻將王進忠處死,只憑這一點,就可以將之前錢圩軟弱之舉給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