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走他!”蘇子籍抬起首,認(rèn)真說著。
“你還能趕走他?等你考了秀才再說吧!”葉不悔白了一眼,臉和耳朵微微燒了起來,眼睫毛也是輕顫,看起來,竟然有些小嫵媚,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嚽瞄T聲,打斷了談話。
“誰?”
“賢侄,是我!”
聽起來有點熟的樣子,葉不悔開了門,“嘎”一聲,木門打開,一個中年道人,但袖子和袍領(lǐng)間沒有正式紋錄,手里提了個油包,似乎是禮物。
野道人隨意地掃了葉不悔一眼,口中喊著:“蘇賢侄,我本和你父親是世交,前陣子我有事,來不及趕來,現(xiàn)在來看望看望?!?/p>
“哎,可惜你父親滿腹才情,卻未中舉而英年早逝,實在讓人惋惜。”野道人說著,進(jìn)了步,把油包放在桌上,抖開桑皮紙,里面是塊肥油油鹵肉,笑呵呵說:“來,吃塊肉補補身子,你爹以前經(jīng)常來買,唉!”
蘇子籍感謝,笑容和煦:“雖我沒見過您幾次,但既是父親的好友,還請坐,我這里雖清冷,但比外面的雪天好多了?!?/p>
野道人聽了一笑,目光打量著,見桌靠南窗,堆著硯紙筆,又放著剪刀、漿糊,可所謂屋內(nèi)空空,就嘆著:“想不到一貧至此,難怪,祖上風(fēng)水被破,不但禍及你父,也牽連于你?!?/p>
“家勢就急轉(zhuǎn)而下了。”
蘇子籍聽了這話,笑容不變,眼神一怔,眉一蹙,莫非來了個騙子?
才想著,一邊的葉不悔卻將信將疑,她瞇起了月牙眼,插口問著:“這又是怎么說,你見過蘇家祖墓?”
野道人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對蘇子籍說著:“我和你父相交多年,這自然看過,你家祖墓沿河而壘,山水聚匯,已是福蔭之地,白氣籠罩,中吐微紅,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地,卻也福澤綿長,可以多出秀才、舉人!”
說到這里,野道人感慨不己。
“因此我聞到你父去世消息,很是震驚,不應(yīng)該啊,今天特地前去查看,發(fā)覺祖墓已破,不但福澤沒有,還化成惡煞,你霉氣罩體,別說考取秀才,就是血光之災(zāi),怕也難免??!”
野道人搖頭晃腦,緩緩言著:“而且,我聽說,縣里的公差,還想讓你去服今年的徭役,去修河道?!?/p>
一直聽著葉不悔,這時覺得胡說八道,發(fā)出抗議聲,似乎是一只保護幼仔的小老虎:“這不可能,蘇子籍是讀書人,正要趕考,怎么去服徭役!何況是修河道,他一個書生體弱,冷水害病了怎么辦?”
“有了功名才是讀書人?!?/p>
野道士似乎很是感慨這世道炎涼,眼睛卻盯著蘇子籍:“你現(xiàn)在連童生都不是吧,有錢交免徭錢嗎?沒有的話,四月河道就必須去——這就是風(fēng)水壞了的結(jié)果,惡煞不斷襲來,可所謂禍不單行!”
“……”蘇子籍臉上已經(jīng)沒有笑容,倒不是害怕,而是這口氣很熟悉,社會人的門道,要換一個少年真就信了,但蘇子籍不是真·少年!
才要發(fā)作,又忍了,隨口問著:“那,要怎么辦?”
“換墓地,快把這墓地賣掉?!币暗廊艘娭倌旰ε拢B忙說:“你家墓地壞了風(fēng)水,但沒有人知道?!?/p>
“我聽說你為了葬父,向曹進(jìn)財借了高利貸,這可是利滾利,再難抽身,趕快賣了這墓地,至少可以賣出三十五兩銀子!”
“不但可以還清債,還可以多獲得三兩銀子,讓你去進(jìn)學(xué),這是一舉數(shù)得??!”
蘇子籍聽了,沉著臉,一下站起來,少年身材高大,眉目俊朗間一股暴躁:“滾,給我滾,我再怎么都不會賣祖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