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車夫忙上前扶住了趙旭。
其實趙旭的年紀不小了,兩鬢斑白,只是平時身是首輔,自然有大權把精氣神撐著,莊重從容。
現(xiàn)在一松弛,卻頓時老了幾歲,唬的車夫忙扶他上車,趙旭悵然長嘆一聲,上車坐了,說:“我沒有事,回去吧,車內(nèi)也有薛先生照顧我!”
“是!”車夫一聲吆喝,牛車動了,騾蹄踏在泥水劈啪而行,里面的薛先生是個中年人,忙將一個捂在銀瓶上的shi毛巾遞上。
趙旭拿過擦臉,捂著臉重重吐了口氣。
趙旭在錢圩面前說得輕松,但跟隨皇上這樣多年,深受皇恩以及信任,能坐到首輔的位置,光靠自身才能是不夠的。
自己今日之舉,的確是傷了皇上的心。
可不談因此種下的禍根,單是心,自己難道就好受么?
趙旭神情苦澀,卻只能將這苦果吞下,放下毛巾,才仿佛卸下全部偽裝,整個人向后靠去,嘆了口氣。
“東家,情況如何?”薛先生拿回毛巾,坐在對面,他乃是趙旭的幕僚之一,曾經(jīng)受趙旭恩惠,因天生缺了小手指,沒法參加科舉,但論起才干,卻不輸參加春闈的舉子。
趙旭對他很信任,聽問,就將殿中發(fā)生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羅裴拿出證據(jù),證實旳確有人泄露了考題,得到考題的舉子竟然有二三百人,賄銀十數(shù)萬兩!”
“舉報者是太孫當年同縣同窗好友,這二人也到了大殿,證實了這件事?!?/p>
“副考官參與作弊,背后還牽扯了宮內(nèi)?!?/p>
趙旭嘆著:“皇上想讓太孫審問此案,太孫以自己也是當事人為由推辭?!?/p>
薛先生凝神聽著,并不說話。
“我站出來支持清查舞弊……余人除了錢圩,都站了出來?!被叵胫敃r的情形,趙旭的臉上帶著頹然之色,卻并不后悔。
這事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才短暫一二個月,太孫和皇帝之間,祖慈孫孝的局面就出現(xiàn)了裂痕。
“七步為詩?!?/p>
“舞弊大案?!?/p>
到底是哪一處出了漏子,導致情況急轉(zhuǎn)而下?
皇上年輕時何等儒雅,登基后也英明神武,功業(yè)赫赫,受人敬仰,可惜現(xiàn)在卻一下變了。
若是任由皇上針對太孫,不僅皇上會落一個惡名,朝廷怕也要動蕩,現(xiàn)在天下,看起來花團錦秀,可實際上不如前幾年太平了?!?/p>
“我不愿皇上白玉有暇,令名有損,百年之后反倒落下一個惡名,而且,大局上看,民間yin祀屢禁不止,周圍列國各懷異心,這都是神靈復蘇導致,朝廷若是再鬧出了大事,這有亂世的惡兆!”
“興衰何其倉促,斷斷不能運不滿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