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眾叛親離了你……”
范三口水亂噴,說的興起,正要再罵,就聽“啪”一聲,一個臉色極難看的人趕了出來,幾步走到范三跟前,揚(yáng)手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將范三打得嘴角出血,半張臉都紫脹,牙齒都松動了,可抬頭一看,打自己的竟是俞支林。
他是老仆了,知道俞支林可是“俠客”,殺起來人不手軟,哪怕不敢殺自己,可打自己一頓自己不也得挨著?
范三頓時低下頭,鵪鶉一樣縮著,不敢出聲了。
俞支林冷冷的盯著范三,拍了拍祁簡俊的肩,這才抬頭看向走到近前的蘇子籍:“蘇大人事務(wù)繁忙,怎么有空來后院了?這可真是讓人誠惶誠恐啊。”
聽著這帶著嘲諷意味的話,蘇子籍卻沒怒,而冷冷看了一眼范三,又看向祁弘新的兒子,見祁簡俊看向自己眼神透著一點(diǎn)警惕,卻沒說什么,蘇子籍立刻就隱隱猜到了。
他沖著祁簡俊說:“小公子,到底出了何事?我最近一直忙著順安府的事,實(shí)在是不知情,還請小公子,以及這位說個清楚,有誰怠慢了你們,說與我聽,我必不饒過!”
這話說的十分誠懇,不似在做表面文章。
祁簡俊與俞支林對視了一眼,忍著屈辱,已被迫成熟了許多的祁小公子說:“蘇大人,這么看,是我們誤會了你?!?/p>
“這段時日,我父病重需要藥材,之前你說短缺了,可以去找你,我們派人去了,可幾次都被攔下,說你正在忙,沒那個時間見我們。”
“我們還可以,府中下人這段時間,一日三餐都短斤缺兩,去問,說現(xiàn)在順安府所有人日子過得都緊巴,很多人都吃不飽飯,府中供給本就消減了,再不能像往日那樣?!?/p>
“憑什么我們就能吃好的?”
“這些也就罷了,說的也在理,于是我母親就不讓我們找人,而自己出錢來買藥買米買菜?!?/p>
“可一退再退,現(xiàn)在竟連我爹本該有的待遇也被克扣了!”
“按規(guī)矩,九品以上的官員,每月都可領(lǐng)柴米,冬日可領(lǐng)炭木,夏日可領(lǐng)冰銀,這是本該有的待遇,但最近酷熱,冰銀卻遲遲拖著不給,我爹病成那樣,受不住熱,身上已生了惡瘡!”
說到這里,祁簡俊拼命忍著,眼淚都忍不住了。
祁弘新一家,談不上生活清貧,但官家的體面,是必須的,往年時,父親甚至將朝廷按品級給的待遇都換成銀子,用在刀刃上,沒浪費(fèi)過。
現(xiàn)在父親病重了,雖不能直接用冰,可一點(diǎn)冰都沒有,在這樣的熱天里,更讓病人痛苦。
家里還有點(diǎn)積蓄,可誰也沒有想到出這事,田地嫁妝遠(yuǎn)在老家,那沒法賣,光是這段時間,隨身攜帶的銀子,就已化的七七八八,再沒有什么積蓄了。
“父親的病又要花錢,不得已,我瞞著母親,讓這刁奴去催,結(jié)果這刁奴卻想卷款而走!”
更可氣的是,竟還雁過拔毛,連一些不甚值錢的字畫也要帶走!
聽到這里,蘇子籍心里一沉,一股又酸又熱的氣翻涌,臉色已沉了下來。
周夫人這時神色憔悴過來,望著蘇子籍的眼神也帶著一種無奈和復(fù)雜,顯然自家這樣的窘迫,被蘇子籍知道了,也讓周夫人羞憤交加。
蘇子籍看懂了眾人的眼色,大概在這些人眼里,這段時間府衙里的克扣怠慢,必然都是自己縱容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