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來熟,讓姚平生出了一絲懷疑,皺眉朝野道人看去:“無功不受祿,我與這人素不相識,這么熱情,莫非有什么事要求自己?”
但目光落在這人臉上,又覺得有些眼熟,姚平生不出一絲警惕,只覺得這人看著就面善,說話也中聽。
“我是黑巾會的路逢云,有幸在前年見過姚兄一次,當時郝兄弟也在場?!币暗廊私忉?。
這一說,姚平立刻想起來了,是有這個人,一個縣里小幫會的白扇子。
“哎,我是想得多了,或只是偶遇,與我一見投緣,想與我結(jié)交罷了,往常外出喝酒,不也會遇到這種人么,何必多疑?”原本的警惕之色從臉上慢慢淡去,留下的只有遇到了知己的感慨。
姚平擺了擺手:“這怎么可以,你是客,我是這附近的人,經(jīng)常來這里,這頓酒,該我請才是!”
“張老大,可還好?”這其實就是隨口的問候。
野道人也沒跟姚平爭這個請客,聽了這話,咕的一聲,把酒喝了,嘆的說著:“張老大,已經(jīng)去了?!?/p>
“什么?”姚平對張大措還是很有些印象,是個“大哥”!
“是桐山觀的沈誠下的手,唉,老大一死,黑巾會就散了,地盤被筏幫和增財社分了,許多老兄弟死的死,逃的逃?!?/p>
“就算想留下洗手養(yǎng)老,還得交三十兩的洗手費?!?/p>
“這不,我在臨化縣呆不下去了,只得出來討生活,這次遇到了姚兄,厚顏打攪了?!?/p>
“筏幫和增財社這樣過分,居然還要洗手費?”這也太不講江湖規(guī)矩了,姚平不由皺眉。
“樹倒猢猻散,原本張老大收的分成不小,不少兄弟還有些怨言,可沒了張老大,我們兄弟連日子都沒法過了?!?/p>
野道人咕一聲,又一口喝了悶酒,整個人愁眉苦臉,配合著舊衣服,真的讓人忍不住流下了鱷魚的淚。
“你還記得老莊么,上次一起來和你見過面的,他被筏幫打斷了腿,變成了拐子,家里婆娘卷了錢走了,現(xiàn)在在討飯?!?/p>
這話說的平平淡淡,但將失了“樹”的猢猻悲凄狼狽描述的清清楚楚,姚平驀然心一顫,一陣慌亂不能自持。
野道人其實說的大半是真話,見姚平的表情,就知道有機會,轉(zhuǎn)口說著:“你在知府里當差,應(yīng)該好多了?!?/p>
姚平才擠出一絲笑,就聽著野道人嘆著:“這些年你應(yīng)該有不少積蓄,就算知府垮了,也應(yīng)該不會殃及你,換個地方就是了?!?/p>
“可憐我身無分文,就過的有些苦了?!?/p>
姚平臉皮一跳,把酒杯重重在桌上一頓:“你胡說,知府大人怎么會倒?就憑一個商人?”
作黃良平的忠犬,姚平自然覺得黃良平是上等人,是貴人,賈源一個商賈居然敢狀告自家大人,在他看來,是對黃良平一種羞辱,更是不知死活。
野道人嘆著:“要是平時,當然不會,可有人挺,就不一樣了,這叫過了河的卒,橫沖直撞?!?/p>
“黃大人真是可惜了,本來知府做得好好的,偏偏一個治河欽差路過,硬是接管了知府衙門?!?/p>
“那個賈源是知府的表親,也為了前途害了黃大人,甘心當過河卒,橫沖直撞……哎,朝廷官員之間斗爭,還真是可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