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華忽而又笑了。
街景的璀璨華光滑過她眼尾,有某種明亮亮卻也冷冰冰的質(zhì)感。電臺里正在播粵語歌,盛大隆重的弦樂作背景,偏偏男歌手唱的卻是,誰人又相信一世一生這膚淺對白。
最后的綠燈還是沒能趕上。
已經(jīng)是紅燈了。
沈珠華緩緩地踩停剎車,她對沈瑾玉說,她說:
“小瑾,今年就從陸生家里搬出來吧?!?/p>
這間寫在沈瑾玉名下的淺水灣大平層閑置太久,因而分外冷清,沒多少人氣。
沈珠華似乎在之前就回來過一趟,客廳里壘著半人高的橙色大盒子。盒子已經(jīng)被拆了一些,地上隨手地擺著好幾只棕紅色的玩具小馬,旁邊還有個咖色的小狗窩。
看起來又是sales上門來讓沈大小姐痛快購物的戰(zhàn)果了。
“給你新買的衣服都掛在你房間里了。”沈珠華的聲音這時從沈瑾玉的身后傳過來,“都是照著你之前的尺碼買的。”
沈瑾玉悶悶地“嗯”了一聲,他轉(zhuǎn)過身去,猶豫著喊:
“姐姐,我……”
沈珠華擺擺手,干脆利索地踹了腳上那雙裸色的christian
loubout,沒再繃著在外頭的那副大小姐矜貴姿態(tài)。她赤腳,徑直地就往房間走:“我剛剛和你說的事情,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明天給我答復?!?/p>
“小瑾,不要總覺得別人對你的縱容是理所當然的,更不要認為這能永遠不變?!彼硨χ蜩?,邊走邊說,像是在有意敲打他。
“難道陸生真能陪你一輩子嗎?”她又問。她這樣問。
“……”
沈瑾玉抿平了嘴角。
他其實想說:不行嗎,不可以嗎。
但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到了嘴邊,還是沒來得及說出口。
沈珠華關(guān)上房門的聲音落在了空蕩蕩的房子里,有些莫名的刺耳。
沈瑾玉仍還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月光斜斜地切過了透亮的落地玻璃幕墻,低矮的影子怯怯地蜷縮在他的腳邊。
他們一起沉默,連空氣都那樣沉默,像凝滯一樣——
陸崢寒的電話突然在這時候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