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今不可能殺她,最多是訓她一頓,更何況他亦不忍心殺這個長子,那自然也不會真的怪罪她,只是若真的讓皇帝自己下這個旨,只怕皇帝自己心中也過不去這一關,所以借他人之手是最好的法子。
“如今也是名正言順,你不必多想這些?!彼f著看向他,“褍凌,京都日后形勢必會有變,我只能送你去涼州,包袱已經備好,我會派人隨你去,你此行萬事小心?!?/p>
宋衷君聞言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怕是要偷偷摸摸地走,往后偷偷摸摸地活。
他茫然無措,滿臉絕望點了點頭,低頭看來,眼中凄涼不忍直視,“老師,你會沒事罷?”
夭枝鄭重開口,“放心,我必然沒事,褍凌,萬事珍重,保全好自己的性命,自會有路可走?!?/p>
“老師,只盼來日可再相見?!彼沃跃掗g凄楚,哽咽轉身進了馬車,他知道此一去必再無歸期。
他也不會再是太子,以后也不可能做皇帝了。
夜半風靜,偶一陣風也吹不散夜色的沉寂。
酆惕才扶宋衷君上更換的馬車,便聽身后一聲清潤溫和聲音傳來,“先生,這是要帶皇兄去何處?”
夭枝轉頭看去,這些時日連綿雨絲,地還未干透,青石板盡shi,天明前的風,涼意頗重。
宋聽檐站在不遠處,身后跟著常坻,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衣斗篷,長身玉立,不減矜貴之氣。
宋衷君久病未痊愈,如今聽到宋聽檐的聲音呼吸一頓,沒有從馬車里出來。
他自然知曉如今他最大的威脅就是這個已被立為太子的皇弟,而夭枝這個時候冒險讓他離開,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在保他的命。
夭枝抬手將車簾掩好,越過酆惕走到馬車前,“如今天還未亮透,不知殿下怎會在此?”
宋聽檐亦是平靜,自來就是兄友弟恭的做派,“上朝前掛念皇兄,便準備去看望皇兄,不成想路上這般巧碰見,只是父皇禁足皇兄,不知先生是要帶皇兄去何處,可得了父皇旨意?”
夭枝早已做好了準備,“我是奉皇貴妃娘娘口諭來的,陛下身子不適,娘娘掛念陛下,唯恐因往日之事越發(fā)心思不順,便下了口諭,讓大殿下提早前往涼州住下,修身養(yǎng)性?!?/p>
夭枝也是無法,好在皇貴妃和皇后手帕交,算是看著宋衷君長大,自然不可能看著他死,聽聞這個要求,自然也不可能不幫,更何況她亦清楚知曉皇帝不會舍得殺前太子,她順水推舟送個人情,皇帝面上雖責怪,但心里自會多抬舉她的家族一二,這買賣穩(wěn)賺不賠,且出了事還有夭枝擔著。
宋聽檐聞言似乎并不意外,“即是娘娘口諭,孤自然不會不尊。”他說著看向馬車片刻,視線回轉又落在了她身上,卻像是對她說的一般,“涼州路遠,苦寒之地,皇兄多要保重?!?/p>
宋衷君在馬車應了聲,自也不能鬧得太僵,開口已有了幾分恭敬,這在往日是沒有過的,“多謝皇弟關切?!?/p>
嫪貰站在馬車旁盡量避開人視線,他不想還是繞不開他們這個圈子,不是和她對著干,就是要和他對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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