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之后,浮尸百萬,瘟疫橫行,禍亂四起,盜賊成群,山匪占山為王,百姓民不聊生,又該算在誰頭上?
老先生家中先輩早年跟著我曾祖父在馬背上打下的江山,年老時回歸故里,頤養(yǎng)天年,是在馬背上掙出了無數(shù)百姓的命,如今卻要視百姓安危不顧嗎?”
白老太爺一聽這聲,氣極,“你……!”
宋聽檐并未理睬,繼續(xù)言明,“族中子孫敬先生為天,家中奴仆聽先生吩咐,老先生卻只守自己百年,不顧子孫后輩的性命,死守愚孝,視為不仁。
漠視朝廷官員安排,不尊不信閉門不見,視為不忠。
如今老先生還要將這么多百姓乃至子孫后代的性命拋之腦后,斷了根本,豈不是將往日長者拿命掙下的恩債變成仇債。此舉又如何不視為不忠不孝不義?
失忠失孝,失仁失義,老先生伏筑于此,豈非辜負(fù)了往日先輩造福故里的決心?”
老太爺被這一番說辭,氣得發(fā)上指冠,“你……你竟然這般……!”他一時間找不出錯處反駁,也不敢對天家子弟如何,他用力一拄手中的拐杖,指向祠堂外頭的日頭,怒斥之,“你看看這日頭當(dāng)空,是怎生看出了要下暴雨,你們朝廷拿權(quán)欺人,無端端折騰我們這些老人家做甚!
你一句要下雨,便讓我們棄了所有舉族搬遷,若是沒有下雨呢,這責(zé)任何人來當(dāng)?!”
老太爺終究是見慣了這些場面,氣勢洶洶,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全是責(zé)問,這般情形,與他對立,尋常人早早被他帶偏了思路,若是認(rèn)認(rèn)真真一番解釋反倒成了自己無理取鬧。
宋聽檐上前一步,聲亦音提起,“老先生只道不可能下雨,但若是下了暴雨呢,這么多百姓又有誰去救?!
雨不下來,空走一遭又如何?如今便是萬分之一的概率,我們也賭不得,此乃人命關(guān)天!倘若這暴雨真的夜半下來,決堤之時,那些百姓如何辦,老先生一族之長,自有人拼死相救,那些奔走在外的販夫走卒又有何人來救!那些年老婦孺又有何人來救!
還是說他們的性命不過草芥,比起讓你老先生舉家遷走一番的辛苦來說不值一提?!”
白老太爺拄著拐杖下意識退了一步,被反問地說不出半句話來。
其后子孫亦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宋聽檐看著老太爺,一字一句開口,“老先生,我想您也并非不顧及百姓性命之人,而是怕這一遭帶頭離開,倘若無雨空跑一趟,會面子里子皆失,引得其他家族嘲笑白家毫無己見,隨人擺弄,以后在眾家族中說話的重量也不復(fù)往日??赡銈儼准颐T望族,一族之長,百家之首,往日有多大的權(quán)力,便要承擔(dān)多大的責(z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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