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池湛果然拿起了那瓶白酒。
“等等。”周宴行叫停,在池湛“你是不是反悔了”的目光中叫來人,說,“給池先生倒酒?!?/p>
紅酒跟白酒兌在一起,透明質地的杯中酒液呈現出驚心動魄的危險紅色。
“喝吧?!敝苎缧兴菩Ψ切Φ馈?/p>
池湛端起酒杯,打量一番,又低頭輕輕嗅了一下,微微蹙眉。隨后抬頭對周宴行說:“希望你不要食言?!?/p>
周宴行沒有說話,眉梢一挑,示意他別廢話。
這一杯只倒了大概四分之一的酒,池湛不確定他能不能喝得完,但硬喝應該也行,只要喝得夠快,就能趕在醉倒之前喝完。
池湛心里確定了計劃,仰頭喝下,剛喝一小口,便被極為辛辣的口感嗆得咳嗽起來。
不善于喝酒的人總會有這種狼狽的情況。
周宴行不知道在做什么,并未說話,只靜靜地看著。
酒劃過食道,仿佛點燃了一把火的助燃劑,xiong口頓時火辣辣的,燒成一片。但他并未露出任何難受表情,而是面不改色開始喝第二口。
這次并不是一小口,而是打算將這杯酒喝光。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
酒剛入喉,旁邊一股猛力將杯子奪走,池湛手指攥緊了些,手腕被那力道拉扯,無意識一傾,酒液呈現一道極其優(yōu)美的弧線于空中做拋物線運動,徑直澆了周宴行一頭一身,地上也灑了不少。
周宴行滿臉鮮紅液體,順著他的頭發(fā)、鼻梁與堅硬下頜骨往下滴,再搭配上他滿臉陰沉暴怒的情緒,很像某個發(fā)瘋的sharen狂準備毀尸滅跡的事故現場。
場面一霎那寂靜。
周宴行xiong膛緩緩地大幅度起伏,看起來像是要氣炸了。
造價不菲的高定西裝也已經不成樣子了。
池湛無辜看著他,要不是周宴行搶他杯子,酒不至于灑出去。
周宴行緩緩抹了把臉,睜開眼睛,倘若頭頂有怒氣值的紅滑條,現在恐怕已經升到滿格了。池湛一臉警惕地盯著他,趕在周宴行開口之前,先把鍋推出去:“你先動的手?!?/p>
周宴行露出犬齒,猶如厲鬼般陰惻惻道,“我就不該心疼你?!?/p>
“……什么意思?!背卣亢傻囟⒅票呀浽跔巿?zhí)中碎了一地,還剩大半瓶的酒,“你反悔了?”
“是啊。”周宴行輕飄飄地說,隨后朝門外走去,丟下一句,“你這輩子,不,下輩子都別想回去了,池湛?!?/p>
留下池湛一個人莫名其妙,只覺這家伙性格陰晴不定,難以捉摸,簡直像個多重人格的偏執(zhí)狂,絲毫想不出自己到底什么時候招惹過這號人物。
餐廳滿屋子濃郁醇香的酒氣,很快便有人出來打掃,池湛定了片刻,朝門外追去。
池湛疾步出來,四處一看,卻是錯愕。
外面是大片花園,長滿了郁郁蔥蔥的玫瑰,且都正值花期,撲鼻的芬芳,然而半點人影都不見。
明明追出來不到半分鐘,周宴行居然竟是走得無影無蹤。
池湛心頭劃過一絲詭異,這段時間,他曾仔細摸索過這片地方的地圖,按照爛熟于心的數據,用半分鐘時間從門口走出去,至少也要達到每秒鐘五十米的速度,但池湛來來回回找了半天,周圍根本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池湛不覺得周宴行會這么幼稚。
周宴行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