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深曉得對方心思,刻意等人家走遠,方才叫小廝去尋轎,還未離開,聽船夫在渡口喊:“公子,公子!”
他問有何事,見對方手上卷著張紙,已被雨水打shi半邊,“公子請看,好像是封信,我也不認得字,若沒用就扔了,萬一要緊,還需找到失主才是?!?/p>
晏云深伸手接過,打開瞅了眼,笑說多謝,從懷里掏出銀子,“一點心意,收下吧?!?/p>
船夫樂得嘴裂開花,直說爺再回桃葉渡,千萬坐自己的船,保證分文不收。
晏云深應聲,一邊用手巾擦紙上的雨水,雖是被水shi透,字跡仍清晰可見。
“吾兒務以大局為重,留在晏家,以觀后效,切勿回京,慈父安睿儒?!?/p>
原來安家并不同意和離,這位小姐真膽大,擅作主張,晏云深將信疊好,不覺勾起唇角。
能從那么高的樹上跳下來,也知性情了。
可惜有主意是好事,莽撞卻不該,到時后悔,斷然無退路可循。
膽大之徒清芷與丫鬟們繼續(xù)跋山涉水,十日后回到京都,累得人困馬乏,終于踏上自家地界,心情晴朗,尤其是影鶯與映寒年紀小,先掏錢買糖糕,喂飽肚子再往家走。
影鶯吃得腮幫子鼓鼓,好奇道:“怪了,雖說咱們離開得急,趕不上去晏家接,現(xiàn)在也該有人來迎的嘛?!?/p>
映寒打著哈欠解釋,“時辰太晚,興許人等不到,走了也不一定,璐兒那廝又該扒皮了,平素里最會偷懶。”
只有清芷心里清楚,自己假傳圣旨,先斬后奏,安家上下還不曉得吶,也是她仗著受寵,才敢姿意妄為,大不了跪幾日祠堂,被爹爹訓斥幾天,總也能過去。
趁著天未黑,急匆匆走,不便從正門去,只從側(cè)門入,誰知剛過巷口,遠遠瞧見成排手持利器的兵士,全副武裝,肅然而立,夕陽西下,紅霞落到銀制鎧甲上,仿若鮮血。
影鶯心性急,不知發(fā)生何事,一股腦往前沖,被映寒扯住,兩人回頭看清芷,心里都沒底。
無緣無故門外圍士兵,預感不對,先躲到巷口的梧桐樹下,左右有行人路過,她給映寒使眼色,對方會意,幾步攔住一個帶小娃的大娘,先取下一滴油金簪子,放到孩子手中才開口:“大娘住在附近嗎?”
對方本來臉色并不好,直到看見金燦燦的首飾,笑意才綻放眉間,掏帕子擦汗,“我住在隔壁,小娘子有事?”
映寒點頭,“我與小姐來這此地投親,一路上耽擱久了,今天才到,卻不知這家為何門口圍著官兵吶。”
聽到官兵兩個字,大娘立刻緊張起來,一把將她拉到邊上,悄聲回:“哎喲喲,小娘子別這么大聲,原來你們是這家親戚啊!“伸手指向灰白的高墻,越發(fā)壓下聲,“怪你們來得不巧,安家出事了!就在前幾天,突然沖進去好多官兵,說什么錦衣衛(wèi)的人,直接就抄家,殺的殺,賣的賣,你可別傻乎乎往上湊?!?/p>
映寒一顆心直往下墜,臉色蒼白,“大娘別胡說啊,安老爺一生清廉為官,前幾年才升的國子監(jiān)祭酒,怎會出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