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頁）

歌妓——清芷愣住，昨晚她醉了，根本不知道后面發(fā)生的事，既是影鶯親眼看到，空穴不來風(fēng)，晏書允肯定沒待在屋。

難為她還以為對方去忙公務(wù)。

洞房花燭夜，新郎外出不歸，清芷心里一涼，立刻意識到傳言只怕是真。

可又不敢信，青梅竹馬長大，人竟變得如此快，本來充滿期盼與溫暖的心砰地一聲被砸個窟窿，直往深淵里去。

眼見臉色青白，影鶯忙換了語氣，“小姐別往心里去，我想是下人們亂傳，姑爺可能真有急事，再說——就算他被外面迷住眼，如今小姐已進(jìn)門，相信不出幾日便不會糊涂了，還是息事寧人得好?！?/p>

“息事寧人，誰教你的話！”清芷冷冷地問，心里只覺得好笑，“映寒吧，如何不來直接告訴我，身邊有個規(guī)勸的還不夠，你也與她踏上同條船了?！?/p>

影鶯不敢出聲，本來主子氣不順，拿她們?nèi)鰵馇橛锌稍?，何況這番話連自己都覺得委屈，也確實(shí)是映寒叮囑過，不要鬧得大家下不來臺。

可清芷天生傲氣，不允許咽這口氣。

轉(zhuǎn)過身，照著六棱花鏡里臉如春花盛開般粉嫩，閉眼平復(fù)心緒，總要把事情弄清楚，才好做決斷。

她無心用飯，去給老太太請安，離開花園，仆人們遠(yuǎn)遠(yuǎn)看見便恭敬施禮，穿樓過院，一路上竟沒見到任何晏家人，愈發(fā)覺得不對，又怒火中燒。

晏書允有心儀之人，她可以不鬧，就當(dāng)一片真心赴溝渠，氣就氣在既已有心上人，不該還履行婚約，安家又不是老古板，如要退親，自己才不會非貼上。

越想越氣，火直往身上燒竄，影鶯跟在后邊一路小跑，大喘著氣也不敢吭聲，只等對方過門檻時伸手扶住，小聲勸：“如今人在屋檐下，小姐可別——”

她是怕她弄個天翻地覆，破壞高門大族的規(guī)矩，倒是小瞧了清芷，她雖有火，還不至于糊涂，轉(zhuǎn)眼來到老太太院內(nèi)，先在朱紅門前駐足，穩(wěn)住心神，里面已有婆子與丫鬟迎出來。

隨即唇角勾起，全然看不出心里的翻騰，跟隨來到大堂，卻聽里面安靜如夜，抬眼看正中間的黃花梨圈木椅上坐著晏家老太太，兩邊分別是各房家眷，皆打扮得端莊隆重，丫鬟婆子垂首而立，滿滿當(dāng)當(dāng)竟無一人言語，空氣里透著肅穆。

她緩步近前，等仆人將蒲團(tuán)放好，跪下敬茶，晏老太太抿了口滾熱的老君，方才道：“難為你起得早，我們家其實(shí)規(guī)矩不多，以后不用跪了，顯得生分。”

清芷點(diǎn)頭，又開始拜過各位夫人，聽取贊嘆聲一片，末了在老太太身邊落座，開始回些有的沒的話，諸如路上累不累，昨夜睡得可好，有需要的東西盡管開口。

大太太胖墩墩身體活像剛出籠屜的饅頭，殷勤接話：“老太太放心，準(zhǔn)備的一應(yīng)俱全是好東西，老太太親，我們更親吶?！?/p>

喜上眉梢，卻掩飾不住眸子里的一絲忐忑，清芷一眼便瞧出對方哭過，連忙起身，“多謝母親，今日本要與書允一起來請安，只是他有事，一大早我也沒見到?！?/p>

話音一落，周圍人神色俱變，清芷不緊不慢，倒是一副嘮家常的模樣，“出門前父親囑咐過，書允剛?cè)胧送?，公?wù)繁忙，我自然不會拖后腿，以后定當(dāng)孝順公婆，料理家事，只要他肯精進(jìn)，萬事皆妥?！?/p>

一番話說得通情達(dá)理，大太太在心里倒吸口冷氣，府里人多嘴雜，昨夜肯定有人與兒媳通氣，無論如何，新婚之夜往外跑總是沒規(guī)矩，哪怕要打仗也還輪不到他們啊，想糊弄過去是不成了。

急忙向前拉清芷的手，想替兒子美言幾句，卻聽老太太重重將茶碗撂在桌上，清了清嗓子，“大少爺未免太過分，來人，快給我找回來，無論在哪，是死是活，也不能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p>

清芷滿眼吃驚，佯裝不知內(nèi)情，大太太曉得事情敗露，頓時拉下臉，當(dāng)著全家上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仿如熱鍋上的螞蟻，幸而丫鬟婆子們有眼色，全都退下，她才囁喏著開了口，“老太太別氣，書允是貪玩些，到底有分寸，我已讓人去找了，等他進(jìn)門，一定要老爺責(zé)罰，再不敢胡鬧?！?/p>

說著掏出帕子擦淚，可憐兮兮，旁邊的三太太嘆口氣，兩只鳳眼挑了挑，嬌嬌俏俏，“大姐何必傷心，依我說別氣，咱們新媳婦也不是不懂禮之人，哪家爺們身邊不放幾房妾室，收幾個丫鬟，偏咱們不行，大少爺畢竟年輕，你又管得嚴(yán)，從小到大連個貼身丫鬟都不給，如今他在外面尋一個合心合意的主，多大的事啊，干脆買進(jìn)來，與咱們侄媳婦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簡直火上澆油，大太太握緊帕子，余光狠狠地瞪過去，這個老三媳婦！平常就與自己做對，仗著娘家勢頭盛，二哥當(dāng)上左右副都御史，又生得貌美，尤其是三少爺如今也大了，學(xué)識樣貌均不亞于書允，越發(fā)猖狂起來，她如今理虧，不好沖上去爭論，只得瞥過眼不理，二夫人好脾氣，連忙打圓場，“三妹妹說什么，書允不是那樣的人，一時糊涂，改過也就好了，正所謂人無完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