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大概死了吧?”納什上校冷不丁冒出一句嚇?biāo)廊说脑?,“格林德沃是不是沒死?大概因?yàn)樗皇怯?,而理論上我是,所以攝魂怪會吸走我的靈魂?!?/p>
斯文頓先生一下子不笑了。
“怎么了?”她坦然地回望著他,指了指不遠(yuǎn)處在汽車陰影里躲清閑的司機(jī),“你說他聽到多少?”
“無論多少,都會是零?!?/p>
司機(jī)看到納什上校笑著向他眨了眨左眼,左手比了個“擊斃”的動作,還瀟灑地吹了吹“槍口”——看來“高興守恒定律”又應(yīng)驗(yàn)了,蓋爾·納什心情不錯,但斯文頓先生看上去又活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萬。
大概是方才他們不得不用密碼交談的內(nèi)容進(jìn)展不順吧?司機(jī)并沒有多想,干他們這一行的,不能帶著耳朵和大腦上班。
小漢格頓村男性青壯年勞動力名冊終于交過來的時候,納什上校已經(jīng)仰面倒在扶手椅上打了好幾個盹了。她本來將手套擋在臉上遮光,斯文頓先生卻看不過眼,愣是不許,最后納什上校只好揭了帽子——司機(jī)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她原本盤好收在帽子里的那一頭長發(fā)慢慢松脫,最后差點(diǎn)兒垂地上去。
不對勁,司機(jī)心想,斯文頓先生才不舍得讓他的心肝寶貝蛋在露天的風(fēng)里打盹兒。早在村里那個奶油老白臉開口相邀的時候他就會答應(yīng),就算為了遷就蓋爾·納什,等到人睡著了,他至少會命令他去借一條毯子。
雖然是夏天,但這是英國。
“人都在這里了?”納什上校打著哈欠,慢慢翻著冊頁,“不能夠吧?”
過來交差的人們面面相覷。
“可、可是……上校,我的兒子……他才不到10歲?!崩蠝贰だ锏聽枺ɑ蛟S稱之為“老老湯姆·里德爾”更合適)緊張地說。
“不是說他,別誤會。”納什上校失笑,將冊頁擋住嘴,自以為很隱晦地望向斯文頓先生,“嘿!叫什么來著?”
“……岡特?!彼刮念D先生冷冷地翻了個白眼。
“噢噢!”納什上校恍然,手指重新劃過冊頁,“岡特呢?”
征兵負(fù)責(zé)人一時無語。合著這二位是釣魚執(zhí)法,這得是多大的魚?莫非……是歐陸的間諜?
“岡特……”村長有些為難,向牧師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牧師無辜地?fù)u搖頭,這家人連教堂門朝哪里開都不知道,他沒有管轄權(quán)的!
“岡特怎么了?”征兵官茫然地問,自覺這里好像只有自己不知道岡特的貓膩。
“不怎么了,我小時候在村子里的名聲不比岡特好多少。”納什上校笑著站起身來,“既然選了小漢格頓做新制度示范點(diǎn),我們就把事情做得盡善盡美,對不對?”
村長的眼睛里燃起希望的光,這家子世世代代像塊鼻涕牛兒一樣糊在小漢格頓村好有多少年了,能治他們的人終于來了嗎?放炮,今晚全村慶祝!
“帶路吧,先生。”納什上校親切地?fù)P了揚(yáng)下巴,那個國防部的官員也跟在她身后,右手揣在外套口袋里,難道里面有槍?
“斯文頓先生?”司機(jī)懵了。
“待在這兒。”他的雇主不耐煩地丟給他兩個單詞,在一眾軍官的簇?fù)硐峦迩f邊緣走去。
司機(jī)覺得斯文頓先生不對頭,但他終究不敢違背主人的意思。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吧,大部隊浩浩蕩蕩開回來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岡特?
一個三十多歲、胡子拉碴的男人被五花大綁地和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捆在一起,被士兵們連拖帶拽扯了過來。一大一小活像兩只直立行走的猿猴,那如出一轍的闊嘴也都叫堵上了,不然看他們那拼命扭動掙扎、挺脖子的模樣,該罵得多臟?。?/p>
喜悅與舒爽從村長、牧師等人的每一個毛孔散發(fā)出來。
岡特家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不體面那么簡單了,他們的存在簡直給村子里造成了危害!那家的大兒子5,那個叫“莫芬”的小鬼,似乎腦子長病不太正常,前些天剛把村長的外甥嚇唬得嗷嗷哭。
“岡特太太已經(jīng)去世了,把這孩子送去孤兒院?!奔{什上校跟在后面,用手帕裹著一把長短、粗細(xì)不一的木棍。
“那大人呢,馬沃羅呢?”村長急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