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笑不出來了,意大利人卻覺得自己贏定了,嘴里嗚啦嗚啦地歡呼起來。千代很為直子姬提著一口氣兒,順便覺得皇太子就是閑著沒事兒干,自找不痛快。
“《道德經(jīng)》上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敝弊蛹Ф硕ㄉ瘢侄兜脜柡?。
“都說典侍的漢學超乎尋常地好?!鼻Т恢浪麄z打什么啞謎,總之皇太子僵硬的神情竟然更難看了,“這是晉朝故事,典侍是今人,也拾古人牙慧?”5
“古時主東亞者,得其‘一’;”直子姬卻從容不迫,“今時主東亞者,自得其‘二’。‘一’謂之元,‘二’為之紹,元者喪權(quán)辱國、已失其天命,正該帝國紹承基業(yè)、繼往開來?!?/p>
皇太子一愣?!皬那爸恢赖涫痰臐h學好,卻從不知道這樣好?!彼袂閺?fù)雜地看了看周遭,大概是想從旁人身上尋些共鳴,但大多數(shù)人都和千代一樣滿眼茫然、迷迷糊糊。
千代從佶屈聱牙的“之乎者也”里醒過神來,心里大受震撼:怪不得直子姬年紀輕輕就能把使團從巴黎撈出來!這就是三個月速通日語的實力嗎?看來她不學茶道、花道與和歌,果然是某種不想泯然眾人的策略吧?
“殿下幼從名師,當然不是我這種全靠義父大人信手指點的野路子能比的?!敝弊蛹еt遜了一句,又轉(zhuǎn)向那個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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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的松動始于一場掌聲,率先自圍觀人群之中響起,只不過是意大利那一撥。東道主仗著人多,很快便涌動成熱烈激動的狂潮,硬生生將他們這邊襯托成了一群心xiong狹窄的小氣鬼——雖然千代心底里確實是這么想皇太子的。
“想不到日本也有這樣杰出的女官,”意方外交官真心實意地說,“還如此幽默!”
“或許我們該請學者研究研究,優(yōu)秀女性與島國之間存在的必然聯(lián)系。”海軍將領(lǐng)也說,“了不起,小姐!了不起!明知不可能,但我甚至已經(jīng)起了愛才之心。”
“僥幸而已。”直子姬將槍一丟,胳膊抖得都抬不起來了,“就算我真的具備您所以為的這種才華,海軍里也沒有我的用武之地?!?/p>
“陸戰(zhàn)隊可以,那也歸我管!”海軍將領(lǐng)顯然并不認同直子姬的“解釋”,“但這并不是軍種的問題,或許我們活著是見不到女性進入軍隊、像男人一樣為國家國民服務(wù)的一天了。”
“倒也未必。”直子姬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不定我會活得很久?!?/p>
意大利人紛紛笑了起來。“沒錯!”外交官頻頻點頭,“生活還是要抱有希望的,不能太悲觀。”
那邊越是其樂融融,越顯得他們這邊氣氛僵硬,還好皇太子還記得國家的顏面、并沒有拂袖而去。所有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但以往最擅察言觀色的直子姬卻像是沒事兒人一般,她若無其事地走回到皇太子身邊,笑意盈盈地等著下文。
哪還有什么下文?立即就散了,連帶著下午的活動也都取消了。直子姬拖著兩條水煮蕎麥面般的手臂,遺憾地表示這個山到底還是爬不成,但千代已經(jīng)完全顧不上什么山了,她問直子姬:“殿下不高興了,您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啊?!敝弊蛹醒笱蟮厥崂碇鴦傁春玫拈L發(fā),靶場上曝了一層土,“我不想忍他了,就這樣。”
“???”
“以前是能忍的,最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唉,這日子真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直子姬說完就回房午覺去了,千代可還不能睡,她得去清點接收直子姬訂的貨——行程太緊,軍艦離港之前,還是有不少東西沒法交付,商店會直接送往“香取”號返程路上的補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