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短促地“啊”了一聲。她也是玩過這一手的,雖然成效顯著,但也絕達不到“輕輕松松”的地步。
“這些人能打嗎?一點兒都不能打,裝備爛,作戰(zhàn)意識更爛,全靠德國人援助,但是他們狂熱,剽悍,奮不顧身,因為他們在守衛(wèi)自己的家園?!?/p>
說出最后一句時,蓋爾感到心頭掠過一陣空茫茫的悵然。同樣的事情,在千萬里之外另一個大國的領土上也發(fā)生過,但她卻不得不和侵害過祖國的人站到一起。更可怕的是,真的站到一起、真的坐到會議室里才發(fā)現(xiàn),在那些人的眼睛里,這種事根本沒有對錯,他們也根本不會把價值評判引入進來。
身經百戰(zhàn)的士兵或許會心理崩潰,但參謀作戰(zhàn)室里的袞袞諸公永遠不會。
“您在想什么呢,納什小姐?”問出這句話的文達垂著眼皮,自己也在出神,那纖長卷翹的睫毛在地圖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在想戰(zhàn)爭或許快結束了,我該靠什么攫取更多的利益?!鄙w爾嘆了口氣,將心頭那些不切實際的傷懷一筆抹除。
“戰(zhàn)爭快結束了,那美國呢,他們不打算參戰(zhàn)嗎?”文達抬起頭來。
“我又不是美國陸軍!”蓋爾嗤笑,“如果我能選擇,我當然愿意南線死的都是美國人!”
“噢……”文達點點頭,始終保持著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三口兩口地吃掉了剩下的冰淇淋,指尖裹著手絹,優(yōu)雅地揩了揩唇角。
“讓我們來幫你如愿以償怎么樣,納什小姐?”她溫柔地拉起蓋爾的手,甚至還搖了搖,“兩個愿望,都能實現(xiàn)哦!”
“我什么時候許了兩個愿望?!”
“我讓美國人死?!泵利惖呐淄鲁鲞@幾個單詞,就像往餐盤里吐出果核,“而當時機到來的時候,納什小姐,您會抓住它的——向麻瓜政府交換利益,就像您一直以來做的那樣。順便問一句,您想要什么呢?”
“一座城市……不,一整個省份,大概?!?/p>
“足夠了?!蔽倪_自信地向她點了點頭,宛如一個許諾,雖然蓋爾懷疑她一個法國人,到底能不能明白“省”和“省”也是不一樣的。
這番謎語人操作并未驅散蓋爾心中的迷霧哪怕一絲一毫。從此她從容悠閑的隱居生活里,除了假期雞娃外又多了一項:騷擾阿利安娜。畢竟這一位是忒修斯·斯卡曼德和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共同聯(lián)絡人,通過她,基本就能掌握巫師世界的絕大多數(shù)動向。然而一切風平浪靜,阿利安娜告訴她的都是什么“紐特馴龍成功英雄歸來”啦、“魔法部給他調崗到野獸辦公室”這樣的好消息,這種事連瑪納薩都知道!
格林德沃到底在等什么呢?難不成是在等霍格沃茨開學?可就算開學,鄧布利多也有的是辦法給他“添堵”——譬如那條鐵腹龍,他和紐特師生兩個一內一外,搭檔配合得不就很默契么?
外邊街上傳來一連串喇叭聲,緊接著就有人按響了門鈴,蓋爾從沉思中驚醒,后知后覺地想起那父女倆上中文課去了,這才慢了半拍地去給人開門。
門外停著一輛瀟灑的軍用挎斗摩托,從司機到乘客,無不軍裝筆挺,滿身僄勁兒——統(tǒng)戰(zhàn)教育做過了頭,已經上升到了“消費戰(zhàn)爭”的程度,年輕軍官的受歡迎程度比殖民時代的巔峰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納什上——”挎斗里戴眼鏡的褐發(fā)青年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把自己嗆死,“納、納什上校?”
“我又不是個王八,不套那層綠皮你還能不認識了?”蓋爾攏了攏晨衣,把xiong前垂落的長辮撥到腦后去,“你是——算了,什么事?”
“哈德森少校讓我來的?!鼻嗄陱淖幌氯〕鲆粋€被壓癟的紙盒子,“他說,您要的東西得了?!?/p>
她要的東西還有能放在個破紙盒里的?
蓋爾困惑地接過紙盒,嫌費事直接撕了——爛棉絮與廢紙屑里靜靜躺著一頂閃亮的冠冕,仍像剛從妖精熔爐里出來時那樣歷久彌新。
差點兒忘了這一茬了。
“噢!”不得不說,蓋爾是有些驚喜的,險些戴上驗驗貨,“過程還順利么?”
褐發(fā)青年爽朗地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找著之前還行,那森林里怪陰森的,許多人不是受傷就是受驚,還有找得好好兒的忽然不想干了的。不過這個頭飾就很隨便地放在那里,除了外面蜘蛛網(wǎng)結了不少,別的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