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瓦尼爵士面對生人時有些羞怯,說話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哪怕這位生人只有十一歲,相比之下,簡妮·布蘭登倒像是他的姐姐了。
“我不得不把您一個人留在這兒了,這孩子是我的責任呢!”簡妮含笑和他碰了一杯,瓦尼爵士低聲嘟噥了一句什么,又怯生生地向蓋爾笑了笑。
淑女們前往小休息室,蓋爾抱著簡妮的胳膊,悄悄笑道:“所以,就是他咯?我還以為你沒那種想法呢!前年諾里奇不是有個律師追求你、被你婉拒了嗎?”
“你得承認,蓋爾,‘已婚婦人’的身份比‘未婚家庭女教師’對我們的事業(yè)更有益處,何況他還有頭銜?!焙喣菹喈斃潇o地說,將冰涼的酒杯一下一下地貼在額角降溫,“潘克赫斯特夫婦的生活你也看見了,我也很想擁有一位全力支持我的丈夫?!?/p>
“所以是你娶了他,一個倒插門的?”蓋爾再一次被簡妮·布蘭登震驚了,她似乎比她更像一個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來客。
簡妮挑了挑眉,又聳了聳肩。“話不要說得太難聽嘛!”她輕聲說,“至少瓦尼爵士長得不賴,也很溫柔?!?/p>
“至少別在我上學的時候舉行儀式!”蓋爾鄭重其事地拜托,“你們可以先簽字,但我要當伴娘,那個伴娘一定是我?!?/p>
“不會有那么快啦!春天的時候會先訂婚?!焙喣葑焐险f得很冷酷,其實對那位休·瓦尼爵士也并非一點感情沒有,當下就和她絮絮說起此人的家境,說他還有個哥哥,兄弟兩個都是軍官,在埃及和蘇丹立了大功,他哥哥去了趟特蘭西瓦尼亞后就退役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人世。
“所以你的錢要怎么辦?”開學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斯內(nèi)普問她。
“我的……錢?”蓋爾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噢,你說我媽媽的遺產(chǎn)!對哦,這可怎么辦?”
啟動資金來自納什夫人在考文特花園豪宅的房租,但這些年利滾利,卻全都依賴簡妮·布蘭登的經(jīng)商手腕。她們的錢早就混在一起,壓根分不清了。
“如果布蘭登要依靠那人的頭銜,婚后就一定會改姓?!彼箖?nèi)普點到為止,其實他對經(jīng)濟和法律也毫不擅長,他只是習慣性地把人往最壞處想。
軟飯硬吃?蓋爾心里直犯嘀咕。
復(fù)活節(jié)的時候,她收到了簡妮·布蘭登和休·瓦尼爵士訂婚的消息。簡妮甚至將那份刊登了啟事的報紙也一同寄了過來,雖然她在信里極力克制,但喜悅與幸福仍舊從每一個字母的邊邊角角滿溢出來。
完了,完了,女之耽兮,不可脫也!這段時間足夠蓋爾在并不緊張的學業(yè)間隙將麻瓜關(guān)于婚姻的那部分法律研究了個透——他們一旦前往市政廳,簡妮一旦在那份協(xié)議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命運與事業(yè)就要全部寄希望于,她挑中了一個好人。
蓋爾感到無盡的悲哀。連潘克赫斯特夫人那樣的女權(quán)先鋒,連簡妮·布蘭登這樣半路出家的商業(yè)奇才,都不得不找一位丈夫,她們至少需要一個“夫人”或者“太太”的名頭,仿佛婚姻為她們的才智加冕、形象鍍金,只有結(jié)婚,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人,獲得外界的尊重——但依然不享受公民權(quán)利。
她一瞬間想要那場該死的戰(zhàn)爭早點來,只有男人死得夠多,女人才會被看見。
蓋爾一頭為簡妮擔心,一頭還要替斯內(nèi)普考慮:暑假將至,除非他們聯(lián)手施一個覆蓋整個沃土原的混淆咒(他們能嗎?),否則一個學徒工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回家過暑假的。她當然愿意邀請他來家里住,但納什家只是地方偏,又不是與世隔絕,除非他喝復(fù)方湯劑變成另一個人,或者干脆兩個月別出門。
都不現(xiàn)實。
“斯拉格霍恩邀請我去,我也需要一個地方練幻影移形?!彼箖?nèi)普說,他們結(jié)束了最后一場考試。
對于一個上課都愛答不理的學生來說,他肯來考試已經(jīng)算是很給面子了。在不久前結(jié)束的黑魔法防御術(shù)實踐考試上,斯內(nèi)普差點兒和梅樂思教授打個平手,最終惜敗,也是因為教授正值壯年,就像當年的他自己,而他魔力未足,甚至還沒開始發(fā)育。
從那天起他就徹底被教授們放養(yǎng)了,與此同時,關(guān)于他身世的流言也在學校里流傳開來。阿芒多·迪佩特教授在傳謠的時候還是忠實于斯內(nèi)普在貓頭鷹郵局告訴他的那個版本,但小巫師們造謠熱情高漲,完全脫離了母題。
“希望假期能給這流言降降溫吧,不然你就成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了。”蓋爾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現(xiàn)在最普遍的說法是,你是岡特的私生子?!?/p>
火車上,斯內(nèi)普正在喝冰鎮(zhèn)南瓜汁,聞言登時嗆了出來。
“怪不得!”他冷笑道。
“斯拉格霍恩?”
“顯而易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