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沒有約會行程的陳闊早起無所事事,打開電腦研究哪個駕校更好,聽到客廳里傳來說話的聲音,他走出房間時,任慧正好結束了跟丈夫的通話,一臉倦色地坐在沙發(fā)上,剛剛下班回來的她連破口大罵的力氣都沒有。
“爸又忘記拿手機了?”他無奈地問道。
這種事不止發(fā)生過一次,運氣好,走到樓下就會及時發(fā)現(xiàn),運氣不好,車都開到醫(yī)院了才會想起來,這次顯然是后者。
“你爸這記性我都不想說了?!比位凼箚緝鹤?,“你要是沒事,就幫你爸把手機送過去吧?”
陳闊點頭答應,“好,我現(xiàn)在就去?!?/p>
任慧打了個呵欠,隨手將丈夫的手機扔在茶幾上,伸了個懶腰,起身走進洗手間,還沒等她出來,陳闊已經(jīng)換好鞋拿著鑰匙出門,來到小區(qū)附近的公交站臺等車,低頭發(fā)消息:【起來沒?】
章韻宜正在刷牙,抽空回復他:【剛起床,被我爺爺叫醒的[大哭]】
陳闊看著這個表情,很不厚道地笑了聲,他聽她提過幾句,因為她爸爸媽媽工作不算清閑,平常沒時間去菜市場,他爺爺奶奶一個星期總會來送幾次菜。
只要她在家,他們來了就會給她帶早餐。
偶爾這也是幸福的負擔,因為在老人家看來,不吃早餐絕對是不行的,一定要喊她起床。
章韻宜洗漱后出來,見爺爺坐在鞋凳刷鞋子,打趣道:“您比我爸還在乎形象,走出去誰敢相信你們是父子,分明就是兄弟嘛?!?/p>
老章聽了這話心花怒放,“沒大沒小,不過你爸確實不精神,天天上個班好像誰欠了他的,不知道整天累什么。懶得說他,韻韻,湯包放桌子上你記得吃啊,爺爺先走了!”
“哎哎哎!”章韻宜想起媽媽交待的事,趕忙叫住爺爺,“我媽說讓您帶個西瓜回去,很甜的。”
“今天拿不了?!崩险聰[擺手,“沒騎車來,我還得去趟醫(yī)院?!?/p>
“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她追問道。
對于孫女的關心老章很受用,“爺爺沒事,去醫(yī)院看望老同事,就是以前給你買麥芽糖的那個老李,這幾天血壓一直降不下來,得去瞧瞧才行?!?/p>
章韻宜聞言松了一口氣,等爺爺出門了,她回到餐桌前坐下,一邊吃早餐一邊回復朋友們的消息,不知不覺就將一份湯包都吃完了,收拾一次性碗筷的時候,腦海里涌現(xiàn)一件事,令她心跳驟然加快。
時隔太久了,久到記憶已經(jīng)模糊,具體哪一天她忘記了,但就是她考完的這個暑假,某天爺爺去看望住院的老同事,在去醫(yī)院的公交車上碰到小偷,見義勇為,腳不小心扭了,好一陣子沒法騎三輪車,她爸爸氣壞了,很不贊同爺爺這種做法,斥他一把年紀了還要逞英雄,要是出了事怎么辦!
那段時間只要父子倆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總是要發(fā)生爭吵。
爺爺脾氣也暴躁,把桌子拍得震顫,“就你這狗屁覺悟,你還不如我在公交車上碰到的那孩子!”
她聽爺爺說,當時公交車上有個年紀跟她差不多的男生挺身而出,無奈小偷身手矯健溜下了車,那個男生可能也有顧慮,并沒有追過去,但他扶著爺爺去了醫(yī)院。
爺爺很遺憾,都沒有好好道謝,對方就悄悄走了。
私下還問她,是不是他長著一張會訛人的臉,把人給嚇跑了。
她被逗得哈哈大笑。
現(xiàn)在她笑不出來,她不確定是不是今天,至少這輩子她不能再讓爺爺遭罪。她慌忙撥出爺爺?shù)奶柎a,那邊一直不接,實在心慌,拿起包著急往外沖,站在街邊伸手焦急攔出租車。
快接電話啊老章??!
陳闊手拉著拉環(huán),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車上擁擠吵鬧,隱約聽到一陣接著一陣的和弦樂,側(cè)耳傾聽,確定聲源,微微俯身,出聲提醒,“您手機好像在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