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看著她笑道:“現(xiàn)在錦衣還鄉(xiāng)變錦衣夜行了,你想太多了,不管是前明,還是大清,誰能叫百姓安居樂業(yè),誰就是好皇帝,普通老百姓們根本不會管皇帝是姓朱,還是愛新覺羅。只有那種酸腐的儒生也指手畫腳,然而他們除了指手畫腳,也沒別的能耐了,因為真有能耐的人早就考中科舉,朕會看到這個人才。”
陸薇想起了在她的封后大典上擔任副使的漢人大學士于敏中,于是問道:“于大人是科舉入仕的嗎?”
弘歷頷首,“對,他是一甲不得主考官的喜歡。我看寫《聊齋志異》的蒲松齡與寫《儒林外傳》的吳敬梓,就很厲害啊?!?/p>
沒想到皇帝直接道:“朕認蒲松齡是個人才,但那吳敬梓就不必說了,酸儒中的酸儒。主考官三年一換,機會是有的,能考中進士本身也是一種能力,那些考不住的也沒甚好說的?!?/p>
好吧,陸薇已經無話可說了,這古代的科舉與現(xiàn)在的高考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好說不能說啊。
弘歷拉著她的手,寬慰道:“好了,別想太多,朕最會識人,朕看你好,旁人必不會認為你不好?!?/p>
怕是不敢認為不好吧。
陸薇心里隱隱仍有一絲擔憂,但愿明年的南巡像以前幾次一樣,順順利利。
……
說起南巡,最高興的人應該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后。
她興致勃勃同陸薇說起往年南巡的情景,最后感嘆道:“只怕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去江南了?!?/p>
陸薇心里酸酸的,“老佛爺,您別說這樣的話,等明年去了江南,以后一定還有機會?!?/p>
太后搖搖頭,“皇上或許還會出巡,但我不會再去了,我老啦!”
誰都不能超脫自然規(guī)律之外,老了就是老了,眼會花,耳會聾,腿腳會不好使,太后的身體在老人里算是不錯的,但是畢竟年紀太大了,南巡好幾個月,舟車勞頓,老人家受不住。
陸薇低聲說:“您不去,我也不是?!?/p>
太后摸摸她的頭,仍舊拿她當小孩子看待,“傻姑娘,你陪我耗著做什么?!?/p>
陸薇搖了搖頭,“我日后還要在地宮陪您呢,您千萬別嫌棄我?!?/p>
她以前就說個這個事情,那時候太后總是一笑置之,但這一次她沉默了許久,最終道:“好,我答應你?!?/p>
如果可以,太后最佳的埋身地是在清東陵,伴著皇帝兒子的裕陵,她沒有丈夫緣分,生前母子相依為命,死后依然想在一處。但為了皇帝的正統(tǒng)性,她還是得與先帝一起葬在清西陵。
太后平生喜愛熱鬧,原本她想著與裕貴太妃死后作伴,但兩人關系早已破滅,現(xiàn)在的裕貴太妃對她來說,只是先帝遺留下來的一個普通的嬪妃,她是不可能再與裕貴太妃同葬了。
太后再看看陸薇,她陪伴了自己幾十年,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親生母女也就這樣了,既如此,她們母女死后葬在一處,豈不是更好?
陸薇的喜色溢于言表,“您終于答應我了,那您什么時候去跟皇上說?”
當然是越快定下來越好啊。
陸薇雖然不相信人死有魂,但也不愿意日后看著自己的墳墓被盜,尸骨淹在水里,混作一團,還分不清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