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嬪扁扁嘴,“那是她的
富察皇后心里驚駭如驚天……
富察皇后心里驚駭如驚天大浪,面上卻愈發(fā)鎮(zhèn)定,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富察家的意思?”
納蘭氏笑道:“自然是家里的意思。您提拔魏常在,預(yù)備留作日后用,但您想過魏常在的身份嗎?他家是包衣管領(lǐng)也就算了,畢竟是皇家奴才,可她家祖上原是漢人,她也不過是個漢女,她的身份太低微了!”
皇后道:“魏家?guī)状嗽趦?nèi)務(wù)府供職,祖上漢籍又何如何,他們早已是真正的旗人?!?/p>
納蘭氏笑著搖搖頭,“對,但您想想,若是嫻妃生了皇子呢?皇上對嫻妃可是日益看重,屆時您該怎么辦?漢人就漢人,滿人就是滿人,就算同是旗人,那也天差地別。不然,為何皇上現(xiàn)在朝堂上諭令漢軍旗漢人出旗,自謀生路呢?”
她不止口才了得,而且冷靜理智,說出的話深思熟慮,緊緊有條,很有她的先祖明珠大人當(dāng)年的遺風(fēng)。
富察家的人沒有不喜歡這位弟媳婦的。
如果不是家族在
康熙末年奪嫡之爭中得罪了先帝雍正,以至朝堂勢力稍遜,而這位年紀(jì)當(dāng)時又小了一些,她的出身更適合當(dāng)皇后,現(xiàn)在成了臣子妻,她可有不甘心?
雖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誰不懷念家族昔日最鼎盛的榮光,富察皇后一點也不信納蘭氏沒有私心。
她卻不點破,只是道:“我問你,如今在宮里,皇上更寵愛誰?”
納蘭氏不意她突然問這個問題,她是外戚,自然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陌生,回道:“皇上更寵愛純妃、嘉妃、怡嬪等人?!?/p>
皇后道:“純妃、怡嬪是漢人,嘉妃是朝鮮人,這三人可都不是什么滿人,身居宮廷主位,他們照樣為皇上生兒育女,皇上也同樣喜歡她們的孩兒,皇上根本不在乎她們的身份!”
納蘭氏微微抬起下巴,“皇上不在乎,我們滿洲世家在乎?!?/p>
“滿洲世家?”皇后輕描淡寫道,“那又怎么樣,都是皇上的奴才。你們常說身份低賤,可皇上給她們抬旗,在明面上大家身份并無二致!”
納蘭氏不屑,“自欺欺人罷了?!?/p>
富察皇后嘆息,突然道:“納蘭氏,你讀過書的,該比我更明白一代天子一代臣的道理。臣子如此,天子亦如此,現(xiàn)在早就不是圣祖康熙帝的時代了?!?/p>
這位圣祖生平最看重門第等級,對漢人提防極嚴(yán),哪怕是宮中的漢妃,為他生兒育女,服侍了他一輩子,也只配當(dāng)個沒名分的庶妃;對旗人卻極為優(yōu)容,納蘭明珠在朝中結(jié)黨營私,卻能體面善終,可以說在康熙一朝,納蘭家都是滿洲最為顯赫的世家之一。
納蘭氏咬唇不語。
她嫁給了傅恒,畢竟是自家人,皇后拍拍她的手背,輕聲警告道:“都說當(dāng)今圣上有圣祖遺風(fēng),寬厚大度,的確如此。但我想說的是,皇上他實乃唯我獨(dú)尊,尤甚于圣祖皇帝?!?/p>
納蘭氏冷汗淋淋,她嫁到富察家不過三四年,之前一直以為這個皇后大姑子只是一個溫柔老實之人,卻不知人不可貌相,是她自己淺薄了。
她非常識時務(wù)地起身給皇后賠罪,“是我無知了,多謝您教我?!?/p>
皇后拉她重新坐下,和聲說:“你與傅恒夫妻相得,我這做姐姐也替他高興,現(xiàn)在只希望你能順順利利地生下孩兒,給福靈安添個弟弟。至于舒嬪,你無須擔(dān)心,她已然貴為承乾宮主位娘娘,皇上對她是喜歡的?!?/p>
她們姑嫂之間又恢復(fù)往日的親密和睦,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富察皇后留納蘭氏用過晚飯,然后派親信太監(jiān)李延壽送她出圓明園與傅恒匯合。
納蘭氏離開后,皇后獨(dú)坐屋里,一個多時辰?jīng)]說話,她的乳母李嬤嬤擔(dān)心壞了,推開門進(jìn)來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