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低著頭,不敢多嘴一句。
江老夫人重重咳嗽過后,也微顫著手指著陳氏,“那些東西在庫房里放了這么多年,也沒見你這么金貴,偏今年就要曬了?”
“偌大江府,還要用小姐的院子放雜物,我活了這么多年,卻不知這是什么道理!”
“怎么不見你將東西放到落雪閣去!”
江程不知這其中內(nèi)情,江老夫人半截入土的人,能看不出后宅這些心思?
這分明就是陳氏在敲打念念,借此想逼著念念低頭。
可是念念自小也沒受過這種委屈,當(dāng)即離了江府。猜出原尾的江老夫人更是惱怒,“我早就說過,咳咳……念念是我的孫女,那一輩子都是我的孫女兒!”
“這江府,難道就容不下她一個女子?”
“你們要趕念念出去?那就將我一并趕出去!”江老夫人大怒,吩咐朱嬤嬤去收拾她的東西,作勢要起身與江知念離開江府。
江知念趕緊勸祖母,江程急得跪到了老夫人身前,“母親,您別折煞兒子了,我就是,就是自己滾出去,也不可能趕您出去??!”
這要是傳出去,江程落了個不孝的名聲,別說抬不抬得起頭,烏紗帽都不保。
他朝著江知念皺眉,“知念,趕緊把東西搬回來,別叫你祖母陪你折騰!琳瑯閣我已吩咐人收拾了出來?!?/p>
“以后不可以再這般任性了。折柳!帶幾個人親自去把大小姐的東西都接回來!”
折柳并未應(yīng)聲,而是看向江知念,所有人都看向了江知念。
便以為,現(xiàn)在就是這場鬧劇的結(jié)尾時。
江知念卻淡聲道,“江大人,我已經(jīng)在京城購置了宅邸,我既然并非江大人江夫人的親生女兒,也沒有再住在此處的道理?!?/p>
“江知念!”江程大概是沒想到,他都給江知念遞臺階了,她卻仍不知足。
“念念!誰允許你搬出江家的?你連祖母也不要了嗎?”
江老夫人眼中盡是傷心,她拉著江知念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開。
江知念拍著祖母的手背,耐心哄到,“祖母,我只是住了出去,又不是去了遠(yuǎn)地,只要祖母想見我,我便來一趟江府,或是您來尋我就是?!?/p>
江府已經(jīng)沒有江知念留戀的地方了,念及祖母恩情,她愿意時常回來看看。
江老夫人淚眼婆娑,連陳氏也沒想到,江知念當(dāng)真這么果決,說走就當(dāng)真一點舊情也不念。
縱使不看在他們的份上,也沒聽老夫人一句。
這些話哄不到老夫人,她篤定,只要江知念不再住江府,說是隨時能過來,實則只會越來越疏遠(yuǎn)。
“念念,陳氏將你從越州抱回來時,你才只有這點大……”江老夫人布滿皺紋的手比劃著,那一雙眼睛,也仿佛透過自己的手,看到了許久以前的江知念。
“起先他們不讓我將你帶在身邊,說你太小了,夜里啼哭會吵得我睡不好??勺孕∧憔投拢瑤缀鹾苌倏摁[。兩歲時,就長得像年畫里的娃娃,誰看了不說一句喜歡?”
“府上的長輩抱著你都不想撒手,有一回你非要爬桃樹,從上面摔下來,你父親把祁兒關(guān)起來打了一頓……”
老夫人說著說著,自己滿含淚水不算,就連江程也背過身去,陳氏低著頭,手中的手帕也洇濕了,一屋子氣氛沉重,輕聲啜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