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念抬起沉重的眼,有片刻茫然,便看到陸君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坐到了她的身側(cè),肩上是陸君硯的摸過來的手,他的大掌修長骨節(jié)分明,替她按揉著緊繃的肩部。
江知念一瞬間清明,“世子——”
正欲站起來的江知念卻沒能站起來,陸君硯將她拉住,江知念有些緊張,湊近陸君硯的臉,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出什么問題,遲疑著道,“世子身子好些了?”
心中想著,好得居然這么快?難不成沈懷安那兒得來的解藥真有奇效?
她又伸手在陸君硯眼前揮了揮,沒什么變化,她眼中的光彩淡了幾分,一切盡落入陸君硯眼中,可他卻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陸君硯將她按回去,手中力道勻稱,替她按摩著,“我已經(jīng)沒事了,楓兒呢?怎么沒跟你一道來府上?”
江知念這才放心下來,自太陽穴開始突突地疼,她一面揉著頭一面道,“我讓半夏接他回去了?!?/p>
陸君硯點點頭,手中的動作未停,“今日辛苦你了?!?/p>
“天色尚早,我陪你去休息一會兒。”
聞言,江知念卻突然不自在起來,休息就休息,哪里需要人陪?江知念趕緊起身,“我白日里沒有睡覺的習慣。何況,今日你出了這么大的事,榮壽堂定還要讓我去回話?!?/p>
手上落空,陸君硯有些意猶未盡地收回手,發(fā)出一絲旁人察覺不到的輕嘆,夜里睡不好,白日里又不習慣,難怪她思慮這般多。
此時,折柳打了熱水來,“小姐,熱水備好了,在何處泡腳?”
“我何時……”
“是我讓折柳準備的?!?/p>
“你今日勞累,好生歇著吧,老夫人那里有我?!标懢幦崧暤馈?/p>
既然如此,她也不在推脫了,今日她的確體力透支了,方才站起來便覺得腿上酸軟沒力氣,泡腳祛乏再好不過。
折柳將木盆置于一處玫瑰凳前,此處可以憑靠在桌子上,又給江知念泡了一壺熱茶,回來時江知念正自己褪著鞋襪。
一開始她猶豫著要不要讓陸君硯出去,可想到她與陸君硯已經(jīng)成婚,且他眼睛又瞧不見,還有什么好避諱的?
倒顯得自己矯情,于是便無所顧忌地踢掉自己的鞋,脫了白襪放在一旁,將自己的腳沒入水中。
九月中下旬,京城的天氣已經(jīng)不如盛夏那般炎熱,世家早就撤了冰,要不是今日宮宴,長樂宮的冰也該撤了,偏偏這時候折柳又端了冰盆進來。
冰可是個稀罕物,這都初秋了還端冰來做什么?
只見折柳放下冰盆后,隔著冰盆搖起扇子,涼風便吹到了江知念身上,將她因泡腳而升騰起來的熱意全都吹跑了。
當真是舒服。
江知念舒服得瞇了瞇眼,手中提起的裙擺不小心落了一角下去,她趕緊去提,“哎呀……”
裙擺卻已經(jīng)被打濕了,江知念拎著濕答答的裙子,與折柳相視而笑。
仿佛早已忘了里頭還坐著一個陸君硯。
陸君硯卻并不介意,悄然觀察著這生動有趣的一幕,兩個人擠在一起聊天,江知念眉間仿佛從未有過憂愁。
兩刻鐘后,折柳端著木盆去倒水,江知念重新走了回來,往衣柜而去。
她已經(jīng)完全習慣了陸君硯的存在,反正他也看不著,一邊走去,一邊脫著衣裙,從衣柜里重新挑了一件干爽的裙子。
一邊還與陸君硯搭話,“徐師兄可說世子這是什么癥狀?怎會突然這般嚴重……”
陸君硯原本還沒看她,聞聲才將余光落過去,誰知入眼便是雪肩玉背,褪下襦裙,里頭只著了肚兜,背對著他時,雪白纖細的背部,泛著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