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彪在馬上看向齊昀。齊昀背脊筆直,當初這事出來的時候,齊彪也是不敢置信,以為是手下人以訛傳訛,誰知道竟然還是真的。
齊侯為此,在眾人面前,發(fā)了好大一通火。
齊侯的怒火,就算是他們這些同族隔了一層的兄弟,看著都膽戰(zhàn)心驚??待R昀滿身的藥味,恐怕那怒火是實打?qū)嵉摹?/p>
“此事之后,你也能安心了?!饼R彪持著韁繩,斟酌著話語,“你是我自小看大的,你自小都是極其穩(wěn)重的一個人,怎么做出那種事!幸虧你父親還記得你是兒子,沒有真的因為個外人怎么樣?!?/p>
“你自小就沉穩(wěn)懂事,誰知道竟然能任性到如此地步?!?/p>
齊昀對著齊彪的痛心疾首,只是垂首應(yīng)下,“是侄兒任性,讓叔父操心了?!?/p>
操心倒是談不上,畢竟不是自己兒子,闖禍了只是觀望。不會真的出手相助。
“你年歲比下面的那些公子都還要大,照理來說,做事應(yīng)該更有分寸而已。何必為了……”
齊彪話語還沒說完,正巧遇見齊昀看過來,對上他眼眸。齊彪莫名的說不下去,只能道,“你日后能穩(wěn)重就好?!?/p>
齊昀點頭,“侄兒謹遵叔父教導(dǎo)?!?/p>
這話就將話截止了,齊彪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到了侯府,前去見齊侯的路上,遇見了齊玹。齊玹應(yīng)當是有什么事來拜見齊侯,正好從內(nèi)里出來,兩頭一撞上,齊玹的面上浮現(xiàn)古怪的笑。
兩人互相頷首示意之后,各自岔開。
堂內(nèi)齊侯正在翻看簡牘,見到齊彪來了,讓他坐到坐榻上。
聽齊彪說已經(jīng)把事辦妥之后,齊侯頷首,“辛苦了,你先回去好好歇息?!?/p>
齊彪一走,堂內(nèi)齊侯的臉上當即冷了下來。
“現(xiàn)在你如意了,不過正如我當日所說,你既然選了,那么后果你自己承擔。”
“世子之位和你已經(jīng)毫無干系了。”
齊昀恭謹叩首,“是?!?/p>
齊侯的火氣騰的冒出來,他仰手將放置在一旁的刀筆狠狠摜在地上。刀筆跳起來,鋒利的刀鋒劃過齊昀的額頭,破開道口子,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淌而下。
齊侯對長子感觸復(fù)雜,沒有兒子的時候,滿心想著有個兒子就好。有了兒子之后,哪怕年幼,想著這個兒子能給他分攤些許煩惱,又擔憂這個兒子沒有多少才能,擔當不起這亂世里的重擔??砷L子徹底向他表明,他已經(jīng)徹底長成,甚至手段心機都完全不輸于他的時候。齊侯在得意之余,生出當權(quán)者年老后的恐懼。
齊侯越是感覺到自己日漸年老,就越是嫉妒長子的年輕力強。沒錯,是嫉妒,嫉妒他的年輕,嫉妒他無限的精力,還有四周臣僚的臣服??謶峙c自己哪天會被長子替代。
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花了半輩子的力氣,九死一生才有了現(xiàn)如今的局面。他已經(jīng)在權(quán)位上坐了這么多年,哪怕是自己親兒子,他也不會讓出半點。甚至心里有哪怕自己死了,手中的權(quán)力,誰也別想染指,這種不合常理的念頭。
長子越是出眾,他就越是要逼著長子低頭,任由他磨挫成最恭順的姿態(tài)。
但是誰料到,長子的骨頭竟然也是真硬,裝出一副臣服的模樣,然后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連他都被算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