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跳到地上,湊到殘面上聞了聞,“喵嗚”一聲,伸出舌頭要舔的時候,小喬俯身,一把將它抱了起來,隨即送到門口,放了出去。
她抬起頭的時候,掃了一眼正等候在走廊里的姜媼,將她神色收入眼中,隨即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回到了屋內(nèi)。
房里一下靜了下來。
朱氏望著地上夾雜在碎碗片中間的那坨面,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猛地抬起眼睛,怒望小喬,便似要發(fā)作,又強行忍著的時候,鐘媼壓下心中疑惑,忙先上前打了圓場:“這貓兒實在調(diào)皮,也是被寵壞,抱手上也鉆來鉆去,方才眼見它自己竟就跳了出來,恰好打翻托盤。夫人莫怪?!?/p>
徐夫人望了小喬一眼。見她神色依舊坦然,仿佛若無其事,竟也不向朱氏解釋什么,對她的這種反常反應(yīng),心中也感蹊蹺。只也沒往深處想。留意到朱氏臉色難看極了,想發(fā)作,只大約在己面前,這才不敢的樣子,暗嘆一口氣,心道“心性終究還是偏于阨狹”,便開口道:“罷了,不過一只無靈活物而已,打了便打了,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下回等我想吃,我再叫你做來吧!早上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朱氏心里暗恨小喬,疑心她是故意放貓打翻自己托盤,不讓自己在徐夫人面前盡孝。只連徐夫人都這么說,語氣分明帶了些偏袒的意思,更是憤憤。臉上極力忍住,應(yīng)了一聲,告退后出去,和不斷回頭的姜媼一道離開。
鐘媼叫了仆婦進(jìn)來,收拾地上的殘面連同湯湯水水。自己服侍徐夫人再躺回了床上。
小喬在旁看著,等那仆婦收好,要出去的時候,向鐘媼道:“阿姆可借一步說話?”
鐘媼望她一眼,應(yīng)了。告了徐夫人一聲,二人便出了房。
一出房,小喬便命方才那個掃地仆婦將掃起來的殘湯冷面一道帶了,跟隨而來。鐘媼心下疑惑,忍著沒問,只隨小喬到了庭院的一處空地。小喬命仆婦放下殘面先去。四下無人了,方道:“阿姆想必方才看出來了,其實我是故意放了貓兒,撞翻了夫人手中的托盤。”
鐘媼自然也瞧了出來。當(dāng)時雖也疑惑,但還是出面打了圓場。見她主動提起,便道:“女君為何如此?”
小喬徑直道:“我疑心這湯面里有不干凈的東西?!?/p>
鐘媼微驚??聪蛐蹋骸芭芍氵@話中之意?”
小喬深深呼了一口氣,道:“我自然知道。不相瞞,我并無十分的把握。但既然有了疑心,出于祖母安??紤],便是明知此舉不當(dāng),少不得也先做了。”
鐘媼望了她片刻,神色漸漸舒緩,點頭道:“女君做的是。但凡有疑,不管是否干凈,都不能遞給老夫人。女君平日也是極有章法的人。今日既然出手,又將我喚來,想必事出有因。女君請講。”
小喬道:“阿姆也知,我自進(jìn)門后便一直不得婆母歡心,她身邊那個得用的姜媼,更是處處挑唆婆母針對于我。我也不瞞阿姆,我知自己出自喬家,喬魏兩家從前又有怨隙,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便讓我的乳母結(jié)交東屋里的黃媼,委她平日多留意姜媼動作,若有異常,便來相告,也好早做準(zhǔn)備。便是數(shù)日之前,黃媼來報,稱姜媼悄悄從后門出了府邸,去了城西的李姓鄉(xiāng)侯府中,側(cè)門不走,偏也從后門入,不過盞茶功夫便出來,行跡詭異。我打聽了下,婆母與那位鄉(xiāng)侯夫人平日應(yīng)當(dāng)無多大的往來。我便上了心,委人留意那位鄉(xiāng)侯夫人。便是今早,得到消息,稱鄉(xiāng)侯夫人手頭藏有來自身毒國的奇絕蛇毒,一滴便可斃命。想到姜媼竟可能瞞著夫人與那鄉(xiāng)侯夫人私下往來,我心中不安,匆匆趕回了家,往這邊來時,恰好見到姜媼人在門外,又見婆母正遞吃食給祖母,唯恐萬一有個不好,一時情急,也未多想,便縱抬貓兒出去,打翻了托盤。”
隨了小喬的言語,鐘媼的神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小喬道:“阿姆,方才我也說了。我并不知曉姜媼去鄉(xiāng)侯府上到底是否取了蛇毒回來,即便取了,她要藥倒何人,我也無從得知。方才一切只是我的直覺罷了!是故我也不敢在祖母面前聲張,只將阿姆喚了出來說話。不管這碗面是否干凈,這個姜媼,往后阿姆定要留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