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就住城北的衙署里。牙人自然知道。
這婦人一開口,說把人都送到那里去……
牙人猶疑了下,試探道:“夫人莫非是在開我玩笑?衙署里怎好隨意亂送東西進去?”
他已經(jīng)改口,稱她“夫人”了。
小喬冷冷道:“我叫你送,你給我送去便是,哪里來的那么多啰嗦?”
牙人立刻聽出了那種只有上位人才會不自覺帶出的不容辯駁的語氣,頓時不敢肆妄,忙換了副臉色,畢恭畢敬,連聲答應(yīng),又轉(zhuǎn)頭大聲斥地上那些被捆成了連繩的羌人,命都站起來。
這些羌人如那少年所說的那樣,確實并非戰(zhàn)俘,乃從湟水一帶的各族羌人中無辜被擄而來的。這一撥里,原本一同被發(fā)送過來有將近百人,從湟水一路輾轉(zhuǎn)流離到此,病的病死的死,最后就只剩下了這幾十人。當中大多不會說漢話,也聽不懂。只知道是這個面覆冥蘺的年輕婦人買下了自己。也不知道此去會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被驅(qū)趕著往前而去。
小喬來到那個少年身邊,見他仿佛奄奄一息了,便命管事將他一同帶上馬車。
管事見少年骯臟,又一身的血,遲疑了下,沒想到這少年卻異常的頑強,竟自己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小喬深深鞠躬道:“恩主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身上臟污,不敢污了恩主的車,我自己還能走?!?/p>
小喬見他面容雖骯臟狼狽,一雙眼睛卻很清亮,說話也彬彬有禮,像是受過教育似的,對他更添好感,便微笑點了點頭。
春娘心慈,早在一旁看的難過不已,忙親自過去,將那羌女手上的繩索也解了。羌女向小喬連著磕了七八個頭,連滾帶爬地到了少年身邊,嘴里冒出一長串小喬聽不懂的話,應(yīng)是在問他傷情。少年搖頭,仿佛撫慰了她幾句,便轉(zhuǎn)身跟上了那群羌人,蹣跚前行。羌女忙扶他,神情恭恭敬敬。倒令小喬覺得這兩人不像是姐弟了。
念頭一閃而過,小喬也沒再多想,在身旁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之下,離了集市,登上馬車回往衙署。
看熱鬧的人開始議論這神秘小婦人的來歷,議論了一陣,漸漸便也散去了。最后剩下那幾個人還站在了原地。
姜猛道:“那婦人是何來歷?竟也住晉陽衙署!莫非和那燕侯有關(guān)聯(lián)?”
雕莫不語,只目送坐了那小婦人的馬車漸漸遠去,直到看不到了,方收回了目光。
“頭人,方才我一錯眼間,看到那個少年臂上仿佛帶了卑禾族的文身。”
另一個隨從忽然說道。
姜猛一愣,隨即面露不屑之色:“竟是卑禾人!甘仰漢人鼻息而生,被掠遭到如此羞辱,也是該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