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毫不猶豫:“成,今晚咱就在院子里烤,我弄個架子。”
“烤羊排行嗎,”方秉雪得寸進尺,“要新鮮的……西北的羊真的太好吃了!”
周旭很配合:“我給你現(xiàn)殺,怎么樣?”
方秉雪捂著臉,拉長聲音:“天吶,你還殺過羊嗎,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特做作,跟上躥下跳無理取鬧似的,周旭笑了會兒,伸手揉他的頭發(fā):“不用哄我,真沒事?!?/p>
方秉雪不動了,安靜地讓他揉。
周旭繼續(xù):“不過你要想吃新鮮的,也行啊,別人要是洗不干凈羊肚子,我來,你見過擠腰子嗎,下次飯店那邊處理羊了,我?guī)氵^去看……嘶,算了,估計你受不了。”
方秉雪“嘖”了一聲,眼神挑釁:“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干什么的,怎么,我見不得血腥場面?”
“不是,是味兒太沖了,”周旭收回手,溫和地看著他,“尤其是處理腸子,還得從里面擠羊糞蛋,熏得慌。”
方秉雪:“……”
周旭笑著把人領(lǐng)回去,打開客廳的電視:“所以你等著吃就行,交給我?!?/p>
說完,他便去了廚房,方秉雪搓了搓臉,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一個男人在他面前平靜地講處理羊腸,這些話一點也不高雅,很糙,但莫名其妙的是,他居然覺得周旭很靠譜,很帥。
方秉雪當然知道,自己心動了。
電視機打開,正巧在放一個音樂節(jié)目,唱的歌方秉雪還挺耳熟,是《干杯朋友》,他以前很喜歡,在單位的活動中唱過,讓領(lǐng)導笑得捂肚子,說以后送人走,分別的時候,就得叫方秉雪唱這個,太可樂了,一點憂傷的勁兒都沒了。
屏幕里傳來略帶沙啞的歌聲。
“朋友你今天就要遠走,干了這杯酒?!?/p>
“愿那無拘無束的日子,將不再是一種奢求?!?/p>
“綠綠的原野沒有盡頭……忽然間再也忍不住淚流,干杯啊朋友?!?/p>
方秉雪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guān)了。
周旭平日里挺忙的,他心里有數(shù),屬于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挺開的人。
雖然在不熟的人看來,周旭沒啥生活,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需要贍養(yǎng)老人或者伺候老婆孩子,這種光棍縣城里不少,沒事的時候閑得慌,打牌,喝酒,在路邊蹲著看老頭下棋,混日子。
周旭不這樣,他賺的挺多,把幾個店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也難免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反正社會上的那檔子事,他熟,手腕又狠,壓得住場子,旁人見著,不管心里的念頭如何滾幾滾,面皮上都是敬著的,叫旭哥。
旭哥名聲大,不管是好的壞的,托他辦事的人就多,所以這會兒方秉雪都沒抬眼,在屋里坐著,慢悠悠地剝荔枝吃。
“……謝謝你啊,旭哥?!?/p>
院子里站著個男孩,二十左右的歲數(shù),挺白凈的模樣。
周旭站在屋檐下,沒請人進客廳坐:“哦,沒事?!?/p>
男孩笑著,又軟綿綿地叫了聲哥,眼神有點閃爍。
周旭表情不太好了,沒敢回頭看方秉雪,也沒答應,這人是他一朋友的表弟,過年那會不小心惹了事,嚇得直哭,朋友拜托到周旭這里,事情解決了,男孩很感謝,說要請他吃飯,隔三差五地給周旭發(fā)信息,見人不回復,才逐漸作罷了。
“我剛放暑假,”男孩笑得很靦腆,“一直沒好好謝謝你,想請你吃飯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