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滿自然是立刻帶著幾個(gè)兄弟悄無聲息地返回了村子,一行人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徹底蔫了,先前那股想要教訓(xùn)對方的銳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雙方實(shí)力差距如此懸殊,簡直云泥之別。白滿甚至開始私下和白康勝商議,是不是應(yīng)該放棄祖輩世代居住的家園,另尋他處,舉村搬遷,以求一線生機(jī)。
“可是……這方圓百里,早就是那伙天殺賊人的地盤了,我們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哪里才是安身立命之所啊?”白康勝說到此處,混濁的老眼里落下兩行無奈又悲涼的淚水。
一旁的林九卿忍不住開口建議道:“再往西南方向走,便是云中郡地界了。你們沒想過遷往郡城附近生活嗎?畢竟有官府坐鎮(zhèn),總不至于毫無保障,任人欺凌?!?/p>
“云中郡?”白康勝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又自嘲的笑容,搖了搖頭,“林醫(yī)官,您是好意。但我們這些世代與山林為伴的泥腿子,除了打獵種地,別無長技,哪能在城里生存得下去?昂貴的屋租、吃喝,我們?nèi)绾呜?fù)擔(dān)得起?”
他頓了頓,語氣依然沉重:“再說了,當(dāng)年我的太爺爺之所以帶著全家人,千辛萬苦搬到這里,開辟出這個(gè)村子,就是因?yàn)槭懿涣送饷娴氖赖啦还?,官府腐敗,從不為我們平民百姓做主!我……我可不信我們?nèi)チ四浅抢铮湍芑畹帽痊F(xiàn)在更自在、更有尊嚴(yán)!”
白康勝的話語雖樸實(shí),卻不無道理,叫人無法反駁。
全村幾十上百戶人,世代居住于此,早已習(xí)慣了山中的清靜與自由,雖然生活清苦些,但至少能夠自給自足,衣食無憂,不受外界官府的束縛和欺壓。
阿芙聽得義憤填膺,猛地一拍桌子,氣呼呼地道:“沒事!現(xiàn)在段大哥來了!他可是大將軍,帶著這么多精銳兵士,肯定能去繳了那群狼心狗肺的崽子!把他們老巢端了,看他們還怎么來打擾白村的生活!”
蔡婆抬起那雙幾乎看不見的眼睛,循著聲音望向段澤時(shí)的方向,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的擔(dān)憂:“小段吶……蔡婆是看見你帶了不少人來,個(gè)個(gè)都看著精神……可……果真有把握能打得過那伙殺千刀的賊人嗎?他們?nèi)颂嗔恕?/p>
段澤時(shí)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冰冷刀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暗沉凜冽的寒光。
“白大哥醒了!”
恰在此時(shí),青慈陽端著一碗已經(jīng)空了的藥碗,從里屋撩簾走了出來。
白康勝和蔡婆一聽,立刻什么都顧不上了,急忙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了里屋。
屋內(nèi),玉姑正紅著眼圈,小心翼翼地替虛弱的白滿擦拭嘴角的藥漬。
“別哭了……”白滿聲音極其沙啞虛弱,卻仍努力安慰妻子,“你還在月子里,不能總掉眼淚,仔細(xì)哭壞了眼睛……”
“那……那也就怪你!”玉姑見公婆和眾人都進(jìn)來了,趕緊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強(qiáng)作鎮(zhèn)定,語氣里卻帶著后怕的哽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阿銘可怎么辦……你看看,這是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