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頁）

方秉雪看到信息的時候，剛坐進(jìn)車?yán)?，兩個晚上沒睡，這會兒除了手指有些發(fā)麻外，整個人很清醒，平靜。

他看了眼時間，凌晨四點半。

而周旭的信息，是十二個小時前發(fā)送的。

前天晚上，他臨時接到通知，省會出現(xiàn)一起命案，作案手法和本地另外兩起未破的懸案高度一致，上面要求緊急并案，同時，嫌疑人的軌跡被發(fā)現(xiàn)，極有可能流竄于國道沿線小旅館，距離礫川縣很近，需要立即摸排。

小李等人帶著案卷奔赴省會，進(jìn)行照片和物證的比對，剩下的警力根據(jù)要求，鎖定路段，由局長帶隊，實施高強(qiáng)度偵查。

技術(shù)條件有限，目標(biāo)旅館普遍采用的是紙質(zhì)登記簿，存在大量代填和模糊登記的情況，管理漏洞多得像篩子，但幸運(yùn)的是，經(jīng)過不眠不休的奮戰(zhàn)，終于鎖定了嫌疑人的蹤影。

……方秉雪揉了揉眼睛。

面對工作，他的專業(yè)和冷靜是刻在骨子里的，這不是天賦，是千千萬萬次錘煉出的肌肉記憶，副駕駛上有瓶礦泉水，方秉雪拿起來，擰開，很慢地喝了會兒。

他開車過來的，先把馬睿和另外兩名警察送回家，大家都困得不行，呵欠連天，但精神上都挺興奮的，眼里全是紅血絲，激動不已，說總算逮住這孫子了。

等到車?yán)锞褪７奖┮粋€人的時候，他下車，用剩下的礦泉水洗了把臉，已經(jīng)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了，天亮得早，方秉雪靠在車門上，瞇著眼睛看日出。

讀的這么多年書，此刻全派不上用場，他的大腦有些微微的遲鈍，仿佛灌滿了河西走廊的沙，只想起了一句背過的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當(dāng)年沒什么感覺的古詩，在這一刻無比壯闊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沒什么形容詞，也找不到合適的修辭，甚至這句詩里寫的是落日，而方秉雪看的是日出，但他就覺得合適。

紅日初升，沉默而莊嚴(yán)。

方秉雪掏出手機(jī)，給周旭發(fā)了條信息：“準(zhǔn)備吃個早飯?！?/p>

過了這么久才回，有點不夠意思，換個心眼多的可能在想，這是故意吊著呢，還是不想搭理，方秉雪太累了，顧不得那么多，只想吃口熱飯回去睡覺，困得連澡都不想洗了。

幾秒鐘后，手機(jī)嗡了一聲。

周旭回得很快：“我也準(zhǔn)備吃呢，一起？”

現(xiàn)在還不到六點，這座西北小城沒睡醒，偶爾才有幾只麻雀跳在樹梢上，探頭探腦地看早點鋪飄出的白煙，方秉雪是真的疲憊，打字慢，拒絕的話沒發(fā)出去，就收到了周旭的第二條、第三條短信。

“想吃什么，牛肉面，油茶，還是洋芋攪團(tuán)？”

“你說，我去買?！?/p>

第四條跟著來了：“雞蛋煎餅也行，我做?！?/p>

雖然沒直說，但周旭的意思太明顯了，開始往方秉雪身上使勁兒了。

方秉雪頓了下，才回：“沒事，我自己吃點就行。”

其實他挺想那個雞蛋煎餅的，可是怎么說呢，倆人這會的關(guān)系有點別扭，沒那么坦然，并且方秉雪兩天晚上沒睡，熬得狠了，肯定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