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現(xiàn)在不想找。
師父問為啥,有對象了?
那倒沒有,他不是沒七情六欲的主,也不是沒被人追過,但說句矯情的,就是沒遇到“怦然心動”的感覺,方秉雪多講究一人,在感情方面更是臭毛病一大堆,別人追他,他兀自裝傻打太極,幾番下去人家孩子都有了,同學聚會的時候借著三分酒意,說其實當年,我挺喜歡你的。
方秉雪就把酒端起來,笑著說哎呦,你也不早說。
他一笑起來,眼尾那個弧度就很勾人,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混賬感。
但骨子里的氣質是凌冽的,腰板筆直,眼神鋒利,嘴上再怎么打哈哈,依然是一身端正,甚至有種飛揚的少年英氣。
所以方秉雪討人喜歡啊,嘎嘎亂殺。
殺來殺去,片葉不沾身,到現(xiàn)在還沒談上戀愛親過嘴。
卻在大晚上的,被一個男人摸了嘴。
“靠……”
方秉雪揉了揉耳朵,還有點熱,他之前意識到周旭對他好,但沒太往心里去,覺得人家可能是把自己當?shù)艿芰?,可今天晚上這事一出,方秉雪沒辦法用這個理由解釋了,他不認為有誰會認為弟弟嘴唇干,就伸手摸上去,畢竟生活中無論是兄弟還是姐弟,方秉雪見到的,彼此的態(tài)度都挺兇殘。
更何況,還有那句下意識的——“嗯,聽你的話?!?/p>
他那會有點傻,仰著臉沒動,帶著薄繭的拇指擦過他的嘴唇,稍微揉得有些變形,把唇縫都頂開些許,幾乎都要挨著他的牙齒。
某種程度上,似乎比接吻還要曖昧。
抽了三支煙后,方秉雪徹底睡不著了。
于是,凌晨一點半,他走進公安局辦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開始看刑事案件卷宗。
值班的民警跟他打了個招呼,分了包餅干過來,方秉雪接住,吃完后去開水房打水,泡了杯茶。
辦公室這會就他在,角落里有紅木洗臉架,搭著毛巾和臉盆,最上面還嵌著個模糊的鏡子,干刑偵的一堆糙老爺們,有時候通宵完,順便就在這刮個胡子洗把臉,小李勤快,每天早上過來,順手就給水潑了,再仔細地擦一遍。
但今天進門一瞅,小李愣了下,別說水盆里半點垢都沒有,鏡子光彩照人,甚至架子上還擺了瓶嶄新的大寶。
他扭頭,驚訝地睜大眼睛:“哎,雪餅?你怎么來這么早?”
方秉雪從辦公桌上抬頭:“啊……提前過來了?!?/p>
看完卷宗后還是不平靜,干脆把屋里全部打掃了一遍,終于晨光熹微。
“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小李走過來,“我看你有點頹?!?/p>
方秉雪笑笑:“是有點?!?/p>
他眼下泛了淡青,精神也有些差,但這會別扭勁兒已經完全沒了,整個人心如止水。
要不說,還是老祖宗有智慧呢,糾結來糾結去,最后還是破罐子破摔最舒服——來都來了,啊不,是愛咋咋地。
方秉雪想通了。
無論周旭是突發(fā)惡疾,還是真的對他有點心思,都不是自己的原因,所以,他沒啥錯,不必為此而煩心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