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過對方,把骨灰?guī)Щ匚鞅崩霞野苍帷?/p>
沒想到出師不利。
先是眼睛莫名過敏,泛紅流淚,然后是接應他的朋友臨時有情況,打電話討?zhàn)垼骸鞍ミ暇旄绺缥义e了,明天才能過去拖車,大晚上的你一個人行不——”
“怎么,”方秉雪挑眉,“看不起我?”
于他而言,這都不叫事。
所以那輛皮卡停下時,方秉雪給煙攥手里,笑得很無害。
“師傅,我車出問題了,能幫忙捎一截嗎?”
他不客氣地擋在路中間:“我給錢,就到前面縣城?!?/p>
一個方圓臉的男人探出頭,眼神狐疑:“你身份證帶了沒?”
方秉雪轉身回去,他這車壞得突然,雙閃都打不開,所以停的地方就比較偏:“帶著了。”
夜風冷冽,夾雜著不明顯的汽油味兒,方秉雪關好車門,剛往前走了兩步,那男人就跟見鬼似的嗷了一聲,果斷地縮回脖子,一腳踩上油門。
徒留方秉雪站在原地,被飆起來的風刮得一臉茫然。
他低頭看了看懷里抱著的骨灰盒:“……哎?”
兩秒后,方秉雪扯了下嘴角。
給這茬忘了。
半夜三更的,哪個司機見到骨灰盒不心慌?方秉雪只怪自個兒開車時間太久,腦子也跟著生銹。
但他也不可能自己搭車,把骨灰盒丟車上。
方秉雪沒猶豫,直接給外套脫了,將那盒子嚴嚴實實地包好,才重新蹲在路邊等車。
西北的夜靜得出奇,哪怕有風聲,方秉雪也覺得安靜,他抱著的骨灰盒不算重,輕的,被懷抱沾染了溫度,方秉雪向來順風順水,如今孤零零地在這荒無人煙的地界搭車,竟生出種相依為命的錯覺。
他眼睛還痛著,就把臉埋進臂彎里,隔著衣裳貼住骨灰盒:“您老人家顯顯靈,別給我凍死在這?!?/p>
可惜這老太太生前人緣不好,估計也沒怎么積德,方秉雪在路邊蹲了好久,可算聽見動靜,激動得一拍盒子站起——
沒站起來。
壞事。
腿麻了。
他痛苦地按住護欄,臉都皺巴成一團,明亮的遠光燈恰如其分地打過來,刺得方秉雪睜不開眼。
直到剎車聲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