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李給酒瓶奪過去:“行了,別真喝多醉了,明天起來頭疼?!?/p>
方秉雪搖頭:“我沒醉,我去一趟洗手間……不用陪著啊,我自己去?!?/p>
他說著就站起來,真的腳步穩(wěn)重,行動間沒有半點酒醉的影子,除了臉頰稍微有點紅:“在哪兒來著?”
小李有點擔心:“出了包間右拐,直走到盡頭就行了?!?/p>
方秉雪還在笑:“好,謝謝?!?/p>
老閆已經(jīng)喝多了,外套什么都脫了,身上就一件松垮的背心:“說到包間,今天真得感謝周旭,不然就訂不到……他人呢,叫過來喝一杯!”
馬睿來得晚,不明所以地看小李,小李也不太清楚,就也轉(zhuǎn)頭去看別人——老閆右手邊是位法醫(yī),正面無表情地用叉子剝蝦:“周旭住的離這兒遠,你怎么叫?”
“打電話,往他店里打電話!”
“行了,”法醫(yī)動作不停,“周旭最煩警察,你讓他過來跟一群條子吃飯,這不是找著讓他甩臉子……喂!別碰我的解剖臺!”
馬睿默默地縮了下胳膊,小心翼翼地不挨著對方的餐盤。
方秉雪都走到門口了,才慢吞吞地轉(zhuǎn)身:“周旭……是誰???”
他怎么感覺,這個名字很耳熟。
“旭哥啊,”席上亂糟糟的,不知道是誰接了話,“他在縣上挺有名的,混得開,啥都干。”
方秉雪“哦”了一聲,混沌的腦海里終于清明些許:“是不是那個頭很高,有點兇的……他落網(wǎng)了嗎?”
“什么落網(wǎng)?”
對方笑了起來:“看著特像黑惡分子,其實人挺好的,你是不是沒見過?他主要在城西那住,離咱遠,不太來這邊?!?/p>
方秉雪又“哦”了一聲。
一出門,就被熱浪撲了一臉,這兩日天氣暖和,人們都出來在街頭吃飯,燒烤攤已經(jīng)擺起來了,黑色落地大風扇呼呼作響,給帶著孜然辣椒的香味往天上刮,外面坐的全是人,里面的包間也都滿了,方秉雪一路走,遇見了三個傳菜的服務(wù)員,各個腳不沾地忙得生煙。
結(jié)果進了洗手間,方秉雪稍微有點嫌棄。
不是說環(huán)境差,他都干刑警了哪兒怕臟啊,主要是有醉漢剛在里頭吐過,還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他皺著眉頭轉(zhuǎn)身,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愣住了。
他這是在哪兒來著?
方秉雪之前也喝醉過,但他酒品還行,到家洗完澡就呼呼大睡,很少有這樣茫然的時刻。
走廊狹窄,天花板被油煙熏得發(fā)黃,兩側(cè)貼著花里胡哨的菜品介紹,方秉雪低頭觀察,紅色的防滑地毯已經(jīng)被踩薄,顯示出歲月的沉淀。
他想,這里一定是家開了很多年的飯店,相對而言老板社交面廣,如果有犯罪分子藏身的話,可能會去樓上的房間,那里在樓房外側(cè)搭了個鐵制梯子,能夠通到后面的小巷。
不行。
方秉雪使勁兒揉了揉臉,捋了下自己的情形,他和同事們一塊出來吃飯,要去洗手間的時候,聽他們聊到了周旭……
“你沒長眼???”
方秉雪的手還沒從臉上離開,愣愣地抬頭,神情恍惚。
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