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1頁）

他倆坐的位置，幾個小時前剛被胡鬧過，方秉雪還在皮沙發(fā)上留下情難自抑時的撓痕，這會已經(jīng)沒了，干干凈凈的，方秉雪重復(fù)了遍：“哥，你先說說?！?/p>

“我心里這邊，說句自私點的話，肯定是想讓你留西北，”周旭說，“起碼在這沒人敢說三道四，我能壓得住，省會那邊也行，我有房子?！?/p>

他語氣挺平靜的，捏了捏方秉雪的手心：“但你不會留下，不能讓你留下。”

方秉雪說：“嗯，旭哥，我不可能留下的。”

“我之前考慮過這個問題，”周旭繼續(xù)道，“那個時候我的回答是，只要你肯點頭，天南海北的哪兒都行，我跟你去，反正我不愁出路，我有這個本事。”

這么狂的話說完，周旭輕聲笑了：“不過，我不能這樣說。”

他說著就伸手，穿過方秉雪的指縫，讓兩人的手嚴(yán)絲合縫地交叉握住，這是同為男人的手，骨節(jié)分明，有著磨礪出來的薄薄繭子，溫?zé)岫稍?。周旭視線落在上面：“我那會心里沒底，不敢這樣表態(tài)，否則，就屬于把你架著了，但現(xiàn)在我膽子大了，腰板也直了點，方秉雪，就看你愿不愿意?！?/p>

方秉雪垂著睫毛：“哥，我覺得挺對不住你的?！?/p>

“別扯開話題，”周旭把兩人的手舉起來，放在嘴邊親了下，“先說，你愿不愿意?！?/p>

安靜了會兒，方秉雪抬頭，看著周旭的眼睛：“真的，我心里過意不去，旭哥……我不想讓你犧牲，你這一路走來不容易?！?/p>

周旭目光沉沉。

方秉雪張了張嘴，他其實打過腹稿，也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話要商量著來，但這會說不出口了，看到周旭的神情，還有什么可說的，還能再說什么，夠了，繼續(xù)掰扯就顯得矯情，他給過彼此時間來冷靜，試圖把這份滾燙的感情擱著，可思念是戈壁灘上一粒駱駝刺的種子，只要在心里扎根，無論土壤如何貧瘠，任憑旱季雨水怎樣稀薄，都能倔強地拱出綠意，無所畏懼地破土而出。

——是出自最本能的愛意和勇氣。

“旭哥，”方秉雪很慢地眨著眼，“我沒那么好，我脾氣有時候很差勁，倔，不知道疼人……”

周旭打斷了他：“你說，你到底愿不愿意?！?/p>

方秉雪說：“我愿意?！?/p>

雪下得大，人沒出門，窩在屋里面待著。

電視機里在播一個綜藝節(jié)目，有點吵鬧，周旭騰出一只手，把聲音調(diào)低了，然后摟著方秉雪的后背，拍了兩下。

剛確認(rèn)了戀人身份，周旭沒有太大反應(yīng)，就平靜地點點頭，然后該干什么干什么，把被子疊好，床單抻平，去廚房簡單做了個飯，方秉雪這邊的物質(zhì)匱乏得可憐，沒什么東西，幸好樓下雪中送炭，才煮了份很鮮美的面。

吃完，周旭又悶不吭地過去刷了碗，搞得方秉雪有點慌，杵在廚房門口，扣了兩下門框，硬生生地忍住了：“那個，旭哥……”

“嗯，啊，”周旭擦完手過來，“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這會方秉雪有點不適應(yīng)，緊張，不知道該干什么才好，說來可笑，沒確定的時候又親又抱的，現(xiàn)在名正言順了，卻別扭起來，周旭用拇指刮了刮方秉雪的臉：“害羞了？”

方秉雪搖頭：“我沒?！?/p>

“你都快冒煙了，”周旭說，“跟個要燒開的熱水壺似的，想叫就叫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