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暴利的玩意你也信,”周旭把毛巾扔水里,轉(zhuǎn)過身,臂膀上還帶著水,“敢做,我第一個舉報你?!?/p>
他說完,就把手套又戴上了——干活的時候,戴個耐磨的尼龍手套太正常了,哪怕天熱,丁勇也沒在意,而是琢磨著剛才這句話。
他倆關(guān)系是真好,不藏著掖著,有情況就直接說了,周旭說話沒什么口音,他天南海北跑的地方多,見識廣,丁勇有拿不準(zhǔn)的就習(xí)慣過來問他,這會明白意思了,罵了句:“操,敢坑老子的錢……我說那人賊眉鼠眼的,看著就不是好東西,呸!”
旁邊沒外人,丁勇坐在修車廠后院的角落處,前兩年周旭在廠里養(yǎng)了條狗,在這搭了個窩,頭頂還有遮陰的鐵皮,被陽光烤得發(fā)白。
丁勇罵了半天,終于出氣,感慨還是普提手串好,沒那么多糟心事,同時叫了聲周旭:“你這兩天,到底啥情況???”
周旭說:“沒,別多想?!?/p>
丁勇不樂意了:“拿我當(dāng)外人呢。”
倒不是周旭有意瞞著,就是這幫朋友們嘻嘻哈哈慣了,怕有啥話傳方秉雪耳朵里,叫人不自在,他真正動了心思后,就藏得很深,完全不往外提。
不僅不提,還要趕人:“沒啥事就走吧你,去臺球廳里看看唄?!?/p>
“金陽光”倒了,他們趁機盤了一批貨,準(zhǔn)備將客流都招攬進(jìn)來,周旭不常在那盯,就催人家丁勇。
丁勇罵罵咧咧的:“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他媽的心早就跑了,野了,往外飛!”
周旭低低地笑,不接話茬,只說下次請你喝酒。
到最后上車那會,丁勇才氣哼哼地扯過安全帶,從窗縫里乜斜著:“你就交代一句話,是不是有情況了。”
周旭插著兜,笑得有些蔫壞。
給丁勇也看笑了。
“算了,”他難道正經(jīng)了些,“你這些年不容易……有啥幫忙的吱一聲,哥們等著喝你喜酒?!?/p>
周旭說:“成?!?/p>
到了下午,周旭回家洗了個澡,認(rèn)認(rèn)真真地收拾了遍,還擦了點香香——他這人糙,老是忘記這回事,今天回來路上特意拐了趟小超市,買了一大堆的零食。
周旭有個挺樸素的觀念,追人,那就得送花送錢,兜里沒事了裝點吃的,萬一方秉雪餓了呢,他邊搓臉,邊想方秉雪,想人家吃飯了沒,餓不餓,累不累,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他能幫上忙的,想來想去,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個古怪的念頭。
方秉雪之前的那個……怎么追上的?
不行,周旭不能繼續(xù)想了。
他繃著臉,活動了下自己的臂膀,覺得有些手癢。
一癢,就低頭看自己右手,虎口那還有圈牙印,挺明顯。
憋了半天,終于給方秉雪發(fā)了條短信,按了好一會鍵盤,又反復(fù)刪除,最后只留下三個字:“干嘛呢”
思考了會,加了個笑臉,變成了:“干嘛呢:)”
這還是曾經(jīng)一個朋友提的,說追人的時候,聊天得有趣,多用點可愛的語氣詞,別兇巴巴的。
周旭覺得這個笑臉,就很生動,俏皮。
方秉雪看到信息的時候,剛坐進(jìn)車?yán)?,兩個晚上沒睡,這會兒除了手指有些發(fā)麻外,整個人很清醒,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