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長一段時間,邢窈都不太愿意去學(xué)校。
好幾次班主任電話直接打到家里,說她經(jīng)常曠課早退。
老爺子覺得奇怪,但更擔(dān)心孫女和新同學(xué)相處不融洽,受委屈。都是學(xué)生,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也許偶爾說話直接傷人而不自知,但十幾歲正是情緒脆弱敏感的年紀(jì),上個月的家長會,其他同學(xué)的父母就算再忙也總能有一個到場參加,可他的窈窈……只有爺爺,講臺上那張簽到表,他簽?zāi)睦锒疾缓线m。
老爺子的腿以前在部隊受過傷,留下了病根,一到濕冷的冬天就痛得走不了路。趙祁白在a市,一個電話就能叫回家。
等趙祁白趕到邢窈學(xué)校,天都黑了。
這一年,趙祁白的父親還不是市長。班主任讓邢窈寫檢討,她一個字都不寫,就一直站在辦公室門口,寒冬臘月天,她雙手凍得沒一點熱氣。
盡管老師態(tài)度不算差,在趙祁白眼里依然顯得面目可憎。
邢窈站了一下午,兩條腿僵硬麻木,趙祁白背著她回家,他想要不要跟家里人商量給她換個班,或者索性換個學(xué)校。
“怎么了,”趙祁白察覺到異常,他停下腳步,“窈窈?”
邢窈他的抱緊脖子,想要藏起來,“……他們總是看我?!?/p>
趙祁白一路都在‘問候’那個班主任,沒多注意,正是下班時間,從小區(qū)外到家門口這段路很多人進(jìn)進(jìn)出出,邢窈不喜歡別人的注意力過度集中在她身上,偏偏有些人總是一次一次投來憐憫的目光,‘可憐哦,才這么小就沒了爸媽’。
“因為你是咱們小區(qū)最漂亮的,就像商場櫥窗里的漂亮衣服,經(jīng)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p>
“你說謊?!?/p>
“真的,不信的話我們隨便找個人問問,”他回頭,朝著隔壁院子,“薛揚,你窈窈姐姐是不是最漂亮的?”
薛揚立馬扯著脖子喊,“是!”
……
邢窈哭得最厲害的一次,是在初二。
早晨上課時肚就子隱隱作痛,她以為是著涼了,到下午又好些了,直到放學(xué)路上下公交車后,一個阿姨提醒她褲子臟了。
她今天沒穿校服,穿了條白色的褲子,屁股后面血跡斑斑。
趙祁白接到邢窈的電話時還在實驗室,他開著老爺子的車連闖了兩個紅燈,商場一樓女洗手間永遠(yuǎn)都有人在排隊,他一個個道歉,等最后一個女生出來后快速跑進(jìn)去。
少女初潮。
趙祁白跑去買衛(wèi)生棉,好言好語地求清潔阿姨進(jìn)去教邢窈怎么用,又買了干凈的內(nèi)褲和衣服。
一捧接著一捧的冷水澆在臉上,鏡子里他的耳根依然紅得像是要滲出血。
他應(yīng)該戴個帽子,這樣就可以遮住了。
“難受吧?這幾天都會有點疼,一個星期就沒事了,你記好日期,以后每個月差不多都是這個時候?!?/p>
她還在哭,有窘迫有害羞,肩膀一抖一抖的,鼻尖通紅,眼睛都有些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