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松了口氣,于是又調(diào)整了姿勢。接下來,浴室里除了水流聲和機械運作的輕微聲響就再沒有其他聲音,為了避免露餡、避免節(jié)外生枝,我當然不可能主動跟銀灰搭話,好在他看起來也沒什么要搭話聊天的意愿,我和他就這么安安靜靜地泡在熱水池里,互不干涉。
但我卻禁不住有點擔心,這會兒浴室大門外的標識究竟是什么色,會不會有其他人進來;如果再有人進來,恐怕是男是女都不太好……
好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沒有其他人再進來,也是,我才泡了沒一會兒,銀灰就來了,其他人這會兒應該都在吃飯呢。我忍不住看了銀灰一眼,他這是剛從訓練場里出來就來泡澡嗎?難道不餓?不該先去吃個飯?
我忍不住側頭觀察著銀灰,他銀灰相間的發(fā)絲和毛發(fā)上掛著如同露珠一般的水蒸氣,一部分的毛發(fā)還完全浸在水中,他完全沒有理會,這會兒他的額頭和臉頰上也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細密汗珠,讓他看起來和平常很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旁邊忽然傳來銀灰的聲音:“這位朋友,你比我先來,泡的時間似乎是有點久了?!?/p>
我立馬扭頭看去,他沒有睜開雙眼,我便試圖尋找著剛才的感覺,又壓著聲音說了句:“多謝提醒?!?/p>
這一次泡的時間的確是有點久,但還不是我泡的最久的時候,我也不怎么在意。
幾分鐘后,銀灰從水池里站了起來,我禁不住想著,他會不會直接用菲林的方式抖落身上的水珠,但他卻沒有,而是直接走出了熱水池,到熱水池外的淋浴頭下沖了個澡,然后便離開了浴室。這里面其實還有個炎國樣式的汗蒸室,聽說謝拉格也有汗蒸浴室,跟這個汗蒸浴室應該很不一樣,但銀灰并沒有體驗。
我豎著耳朵等待了幾分鐘,直到聽到關門聲后,才從水池里鉆了出來,迅速沖了個澡后,用最快速度擦干身子、穿上衣服,然后以“兜帽人”形態(tài)從容地離開浴室。
在那之后,我?guī)缀趺看蝸砼菰瓒寄苡錾香y灰,而且基本整個過程中也只有銀灰,我倆依舊是安安靜靜地各泡各的,雖然泡在一個水池里,距離也不算遠,但卻互不打擾。這樣也挺好。
只是,由于他的尾巴有些長,我?guī)缀趺看味紩恍⌒呐龅剿舶蛶状?,起初還顯得有些緊張局促,但幾次之后,就也不怎么在意了,嘴上依然會道歉,可心里卻禁不住想:這尾巴的觸感可真不錯,可真想光明正大的rua一rua。
但“羅德島干員銀灰”終究只是恩希迪歐斯的其中一個身份而已,相比之下,他的其他身份更加重要,他在羅德島上能停留的時間也很有限,他很快便離開羅德島,返回了謝拉格。盡管在謝拉格期間,他也依然帶著“羅德島干員銀灰”的身份,和羅德島派駐在謝拉格的干員們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還提供了許多幫助,有時也會和本艦聯(lián)系,但見面的機會終究是不多。
因此,當我收到他親自發(fā)來的邀請函時,還是禁不住有些期待。
“歡迎博士和羅德島干員隨時來謝拉格做客?!边@句話,幾乎是銀灰每次見面必說的客套話,可客套話的含義就在于客套和心意,即便雙方都清楚可能性不大、機會不多,但心意到了就也足夠了。
盡管我經(jīng)常“因公出差”,可能前往每一處地點的機會依然都彌足珍貴,對我來說,每一次的外出也都是值得珍惜的新鮮經(jīng)歷,不只是我,阿米婭也總會禁不住帶著興奮勁。還時不時地會對我說,想起了從前跟我一同旅行的日子,可惜,我的腦中卻找不到什么痕跡。
在感受著每一次面對阿米婭時心底禁不住涌出的那種迷茫、困惑時,我也總會禁不住地覺得內(nèi)疚,盡管并沒有人責怪我的失憶,可我總覺得是我的問題,可也正因此,在我這一次蘇醒后,重新認識的每一個人、新制造的每一段回憶,也都讓我倍感慶幸,也更加珍惜。
距離上一次前往謝拉格,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的時間,想起那里的雪域景觀和特別的民俗風情,還真有些懷念。如今距離上一次的重大變革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的時間,謝拉格在以恩希迪歐斯為代表的新一代謝拉格人的帶領之下,已經(jīng)發(fā)生了許多改變,如今究竟變成了什么樣,我很好奇,也很期待。
雖然,這一次出行依然是帶著任務的,我也不知道又會遭遇什么樣的奇遇,但這一次的心情頗為放松。再加上有sharp隨行,危機感更是大大降低。因而,路上其實我偷偷在兜帽里帶了耳機,一路都聽著音樂。
再度見到銀灰時,正如我再度踏上謝拉格的這片土地上的感覺一樣,感覺熟悉而懷念,卻又和上一次的感覺完全不同。也正如我所料一般,果然又遇上了一連串亂七八糟的事,但好在羅德島和謝拉格以及其他幾方勢力的“隔空配合”還算順利,只是當我看到渾身是血的锏時,實在是禁不住被嚇了一跳。但好在恩希迪歐斯組織的這場盛大的耶拉岡德落成典禮還是進行了下去,先過來的干員烈夏也沒事,并且還……順利找到了父親,可真是一場激動人心又收獲豐富的旅行。
但這其實還只是這場旅行的開始而已,作為東道主的恩希迪歐斯熱情的招待了我們,我們也會在謝拉格多停留幾天,除了正式之外,還順道“公費旅游”一下。最重要的事情其實第一天就已經(jīng)解決得差不多了,所以,第二天,我找了個借口支開了sharp,帶著滿滿的私心,決定執(zhí)行我的個人“計劃”——便衣出游。
我脫下了平常的加厚版的兜帽衫,換上了一身普通的棉衣,還帶上了厚實的圍巾,幾乎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雖說這包裹的程度并沒有比兜帽衫低多少,但脫下了那身兜帽衫,誰又知道我是誰呢?
雖說在羅德島上我經(jīng)常這么干,但離開了羅德島,想要這么干可不太容易,這次機會難得,我必須要爽……不,稍微放松一下。
換上了這身行頭,我懷揣著緊張興奮的心情偷偷離開了銀灰招待我們的住所,順著小路走上了熱鬧的街道,現(xiàn)在的我,不過是個普通的游客罷了。不絕于耳的叫賣聲、摩肩擦踵的游客、加上謝拉格上午明媚的陽光,明明原本都跟我沒什么關系,可我卻覺得他們像是一起織成了一張松弛的保護網(wǎng),將我籠罩在其中,很快驅散了我心中的緊張,讓我放松了下來,心情也更加輕松愉悅。
可沒過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遠遠地躍入眼簾,讓緊張感再度爬上我的心頭——我最先注意到的是那雙熟悉又標志的耳朵,然后是旁邊的那只鷹,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了整張臉,是銀灰,锏沒在他的身邊,但靈知、角峰、訊使都在他身邊。
我心里有點打鼓,但腳步?jīng)]停,很快壯膽一試的想法就占據(jù)了絕對上風,于是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往前走。我確信銀灰并沒有見過我的臉,呃,至少是整張臉,如果只是擦肩而過的話……被察覺的概率應該很低吧,而且銀灰和靈知還在邊走邊商量著什么,看起來很專心的樣子,察覺我的概率應該會更低。
和他們幾個人擦肩而過時,并沒有人看向我這邊,我瞬間松了口氣,也正好我和他們之間一直都隔著路人,本來就應該更加安全。我稍微快走了幾步后,便放慢了腳步,開始逛起了路邊的攤位,想著親自挑一些新紀念品給島上的干員帶回去。在我經(jīng)過一條巷口朝著下一處的攤位走去時,卻忽然感覺身形一晃、眼前視野也跟著劇烈一晃,回過神來時,懟在我眼前的,是銀灰那張熟悉的臉,他一手按住我的手腕,一手按住我的肩,將我給制在了小巷的墻壁上。
我立馬夾著嗓子說道:“這、這不是希瓦艾什老爺嗎,你、你這是要做什么???”我必須立即假裝我是個普通的女性游客!
銀灰半瞇著的眸子又斂起了一點,嘴角扯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低聲對我說:“博士,原來你喜歡這種游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