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細嫩可口,的確是那女子的感覺,可還是同他記憶里的羊肉味道不同,梅竹雪也曾給楚景遠做過幾次炒羊肉,當然,那時的名字并沒有這么普通,吃起來也要比這里更鮮美,若真是那道菜,也著實相差太遠,雖說是不同人做的,但從能夠下咽以及口中殘留的熟悉苦味來看,那廚子的領悟能力倒是很強,已經(jīng)將梅竹雪的烹調手法模仿到九成。
“小二,麻煩請你家店主過來?!?/p>
怎么又要找當家的。眼見這人只吃了一口就提出和剛才一樣的要求,店小二不禁有些反感,他家廚子本事不差只是懶惰成性才讓店里生意落寞,這人難不成是故意找茬的?“當家的今日不在。”
聽出對方語氣變差,楚景遠自然猜出這人的想法,狡黠的彎起一邊嘴角故意遺憾道,“哦?那真是可惜,朕……真是可惜?!狈Q呼總也改不掉讓楚景遠略顯停頓,可隨即依然平靜自若的開口,“原本還想提醒一下你家老板被騙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是你們甘愿如此了?!?/p>
“你說什么?被騙?我們怎么可能被騙?!敝灰詾閷Ψ绞窃谛υ捤麄冇薮?,店小二更不善起來,遠處一男子聽到這邊的吵鬧又見坐在那里的楚景遠氣宇軒昂,絕非等閑之輩,連忙訕笑著走過去。
“我就是這家店的老板,不知這位客官有何指教?”
楚景遠抬眼打量了走過來的人接著笑道,“只是想好意告訴你這炒羊肉并不是給皇帝吃的?!?/p>
“哦?客官這么說有什么根據(jù)嗎?還是想故意挑毛病好不買單?呵呵,這兩日騙吃騙喝的人可真是不少,不過客官這樣穿著講究的人應該不會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吧?”
言語間的諷刺楚景遠自然聽了出來,但他并沒有過多生氣,畢竟還要從這些人口中得知梅竹雪的去向,便又是安然笑著拿筷子點了點盤子,“據(jù)在下所知,那給皇帝做菜的廚娘是京都六圣樓里的老板娘,她的炒羊肉是要用十頭羊,每頭只取羊臉肉一片來進行烹制?!?/p>
“羊臉肉?”這和昨日那女娃說的一點也不一樣,根本就沒提過什么羊臉肉。
“她當初明白宣稱這是為了美味,而且確有道理。珍饈的饈,本來是“羞”,這個字屬于羊部,就是羊臉頰上的那片精肉。動物各部位的肉味兒確有不同,人人都有體會。店家的廚子若是有些本事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她明明說越常見的羊肉越好吃,竟把他們當傻子糊弄。店主的臉不禁有些抽搐。
“朕……在下有幸曾在六圣樓品嘗過那盤羊臉肉,確實色澤金黃,香嫩滑潤,而且明顯這里用的是山羊肉,口感上綿羊肉才更味醇適口,你們真確定那人曾給皇帝做過飯?”
象牙宮扇隨手打開,楚景遠看似可惜的瞥著面前二人,只聽那店小二氣憤的對店主開口,“當家的,我就說不能那么輕易放走那小娘子,她點的餐本就很是奢侈,如今又拿假食譜來糊弄咱,盤纏被偷估計也是順嘴胡謅的,不行,我?guī)讉€人去追她去。”
“得了,人早到渡口去坐船跑了,你上哪追去,奶奶的,虧我還可憐她給她付了這兩日的工錢,全被她那花哨的手法騙了,拿這盤假御菜來毀我招牌?!?/p>
店主和店小二嘴里不斷的吐著臟字,楚景遠在一旁聽得不甚自在,已經(jīng)可以確定那人是梅竹雪沒錯,只是沒想到她這出來沒幾日就招惹了這種麻煩,日后指不定又碰到什么事,若是遇到像這些個說變臉就變臉的惡徒,還真是叫人放心不下。
“既然沒得嘗那正宗的炒羊肉,那在下就不多留了?!?/p>
“哦,多謝這位仁兄提醒了我們,讓我們以后不必吃這種啞巴虧。這盤菜我不收你的錢了?!?/p>
“哪里,在下只不過是喜歡追求美味而已。”楚景遠象征性的道了謝便走出那家酒樓牽著馬重新向鎮(zhèn)子外面走去,臨到鎮(zhèn)頭上叫住一位從外面回來的樵夫問道,“老人家,請問渡口怎么走?”
“啊,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有條三岔路中間的便是到瑞岱河的渡口了,小伙子要趕船???”
見楚景遠點頭,樵夫又說到,“那就得快些了,下一班船就快開嘍,不過你若是走官道,就要走右邊那條岔路才行,只是相較于坐船繞些遠才能到融爾城。”
“多謝。”
聽到下一班船就要開了,楚景遠不禁更急起來,若是在這里錯過,就要到融爾城才能有機會碰到,這期間那女子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險他不在身邊……剛剛那店里的人說她似乎盤纏被偷。
騎上馬揚鞭而起,楚景遠無奈的苦笑,因為這種原因被指責吃霸王餐,她一定郁悶極了。
“這簡直是對我這個廚師的侮辱啊?!?/p>
她的話,一定會這么說吧。
一路幻想對方的神情,不消一會兒功夫楚景遠就已經(jīng)來到渡口,可是船只卻已經(jīng)離岸遠行,遺憾的嘆口氣,楚景遠跳下馬走到渡口邊望著那條船,船甲板處站著星星點點的人,隱約能看到那里似乎有女子的身影。輕喃一聲梅竹雪的名字,楚景遠只得看著船只遠離自己。
又是看著她走遠,只是這一次是自己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