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著一襲柳青色素面襦裙,只在裙裾處用銀線暗繡了幾叢疏竹。
腰間束著月白絲絳,素凈得就像春色里的小草。
她淡去了眉間算計,看起來無害又單純。
聽到時安夏說要把“夏時院”
給她,女子忙抬起頭,擺手拒絕,“別,我就那么一說。
你這院兒啊,八字不硬鎮(zhèn)不住,我沒那福氣?!?/p>
時安夏偏過頭去,拿正眼瞧她,心說你若早些有這等淡泊之志,重生一世又何需受那些個罪?
可到底沒說出口,給她留了幾分顏面,“這次,我得謝謝你,安柔姐姐?!?/p>
沒錯,此女正是自生自滅的時安柔。
這幾日,時安夏總不自覺輕聲道謝,嗓音溫軟。
她望著時安柔的眸光里漾著罕見的暖意,連眼尾都柔和了幾分。
若非時安柔在她入京當日便尋來,帶著六神廟的圖紙叩響府門,只怕唐楚君已死在那暗無天日的煉藥房中。
誰能想到四大世家聯(lián)手入京,會把唐楚君藏在早已荒廢的六神廟里?
那里早在吉慶皇太后還未敗時就荒廢了,密室也被搗毀。
大家都以為那里只是一個荒草叢生無用的廟宇。
其實六神廟修得精妙,明堂下有暗室,暗室里有密室。
結(jié)果密室里還有間用斷龍石封著的煉藥房。
唐楚君就是被關(guān)在煉藥房里,以至于龍江掘地三尺都沒找到人。
不止如此,六神廟竟在建造時就設有一套自毀機關(guān)。
這一切,要不是時安柔告知,時安夏此時只能抱著唐楚君的尸身悔恨終身。
在這件事上,時安柔居功至偉。
時安夏記她的好,將往事一筆勾銷。
這會子,時安柔聽得那一聲“安柔姐姐”
,驚得心尖尖都顫疼了。
抬眸正撞進時安夏含笑的眼底,那一瞬心如春潮漫堤,耳尖倏地染了胭脂色,“我還擔心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低頭間,她擺弄腰間絲絳,聲音輕得似飄落的桃花瓣,竟有那么些小小的委屈,“你從來都不信我?!?/p>
若是往日,時安夏早該橫眉冷對,說不定還要刺她一句,“你渾身上下,哪處值得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