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國無南北，至誠一念（第2頁）

實在太奇怪了，不知為何，他有點想探究下去的沖動。

宮寶森一雙銳眼合起，瞇成狹長的細縫：“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惋惜之意，溢于言表，都說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以程舟的天資，無論從軍還是到宮中護衛(wèi)貴人，前途無可限量，他日開宗立派，更可成為一代宗師。

功名利祿也就罷了，將自己的拳術(shù)推至武門仰之彌高的豐碑，傳下道統(tǒng)，廣布四方，無疑是習武之人能夠達到的最高榮耀成就，難道不該珍惜嗎？

“我不是賊，他們是老賊，你才在從賊?！?/p>

程舟平靜地答道：“內(nèi)務(wù)府弄出那些怪物，你是知也不知？清廷官場腐敗，宮中奢靡無度，外戰(zhàn)喪權(quán)辱國，海內(nèi)餓殍滿地，你可有所察覺”

忠孝節(jié)義，倫理綱常，是這片土地傳承數(shù)千年的主流思想。

宮寶森代表朝廷，占據(jù)正統(tǒng)名分質(zhì)問，卻屬于媚眼拋給瞎子看。

程舟根本懶得駁斥，話鋒直指人心光明處，致其良知所在。

“宮某從來不清楚，科爾巴竟能弄出那等邪異事物，至于”

宮寶森一時語塞，說不下去了。

他想起自己南下的時候，曾路經(jīng)一個江南水鄉(xiāng)，分明是好年景，村子仍減少了一半戶口。

他出身貧寒，幸得尹師看重，董師祖提攜，傳下八卦掌精義，又經(jīng)歷宦海浮沉，體察人心世情。

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清楚，而是用無能無力，無可奈何來說服自己。

程舟問道，“如果我同伱說，內(nèi)務(wù)府那些鬼玩意，姑且叫做尸鬼吧——那些尸鬼一個處理不慎，便會釀成滅國災(zāi)劫，你還要助紂為虐嗎？”

宮寶森搖頭，“空口白話，沒有憑證，恕不能輕易奉陪?！?/p>

不是不能奉陪，而是不能輕易奉陪，程舟捕捉到其中微妙差別。

他笑了笑，道：“我改主意了，決定留個手?！?/p>

宮寶森有些疑惑的看著程舟，“哦？我可不會手下留情?！?/p>

拳法是殺人術(shù)，一旦全力激斗，即便是同門切磋，拳腳無眼之下，也常有人受傷，何況還是進行生死之爭。

哪一方打算留手，精神不夠集中，無疑會減少三分勝算。

“清廷里還有你這樣的人，實在是稀罕，再殺豈不是要絕種了?！?/p>

程舟精神煥發(fā)，大喝一聲，“僧是愚氓猶可訓，妖為鬼蜮必成災(zāi)。”

“心意門，程載之，請教?！?/p>

載之是程舟的字，亦是志向所在，要過無垠苦海，需以橫渡之舟，承載一切。

“八卦門，宮寶森，請教?！?/p>

宮寶森實已不大想出手，但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他是不得不打，不得不殺！

程舟屈指成拳，手臂肌肉隨之擠壓變形，軀干骨節(jié)震動作用，轟隆一聲響，虎豹雷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