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在乎應(yīng)季的果子新不新鮮,絲綢華不華麗,飯食好不好吃,宴飲盡不盡興,曲樂動不動聽,妝容美不美妙,男人夠不夠勁……
鬢邊的一根白發(fā),眼角的一點皺紋,都比秦國與趙國打了一場大仗更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子楚很了解她的秉性,所以在接嬴政回國之后,就有意識地隔開他們母子,減少嬴政和趙姬相處的時間,把這些時間拿來培養(yǎng)繼承人。
嬴政對趙姬,本也別無所求,只希望她別惹事,安安分分當(dāng)個享樂的花瓶就行。
哪怕她偷偷養(yǎng)男寵,嬴政也可以視而不見。但造反,可就觸了秦王的逆鱗了。
嬴政當(dāng)然不會傻了吧唧地跑去找趙姬問她是不是要跟男寵造反,他不過是去驗證一下,是否有一些他不愿意看見的苗頭罷了。
蒙毅止住了要通報的太監(jiān),嬴政抱著孩子,不疾不徐地邁入錦年宮。
趙姬正跟嫪毐眉來眼去,兩人分享一瓣橘子,親得不亦樂乎,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嗔怒道:“誰呀,這么煞風(fēng)景?”
嫪毐比她多點腦子,連忙放開癡纏的美人,擦擦嘴上吃的胭脂,快步移開一點距離,向外張望。
“怕什么?錦年宮可是我的地——你怎么來了?”趙姬輕飄飄的笑意怔住了,不自在地從榻上坐了起來,將滑下去的錦裘攏了一下,下巴一抬,別別扭扭地問。
“忙里偷閑,給母后請個安?!辟幌滩坏貟佅逻@一句,不動聲色地將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順帶按下懷里不安分的圓腦袋。
大抵是坐車容易困,下了車,失去了那種穩(wěn)定催眠的晃蕩感,李世民很快就醒了。
他想下來玩來著,被嚴(yán)肅的秦王制裁了。
為什么呢?他好奇心作怪,掀開一點斗篷的帽子,露出滴溜溜轉(zhuǎn)的眼睛,偷偷摸摸往外看。
哇,是趙太后,穿這么少不冷嗎?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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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不愛八卦?
“既然忙,又何必來請什么安?你不來,難道誰還敢怪你不成?”趙姬被不同的人勸過很多次,要和秦王打好關(guān)系,不要總是這樣陰陽怪氣,但她就是忍不住。
“母親不就在怪我嗎?是孩兒不孝,未曾日日問安。聽聞母親近來身體不適,孩兒實在放心不下,特地前來問候。還望母親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是我的錯了?!辟狡降馈?/p>
但凡嬴政說這話時,表現(xiàn)得真誠愧疚些,或者好心好意哄趙姬兩句,都不至于起反作用。
他怎么能把場面話,說得這么場面?這敷衍得也太敷衍了。
這是親母子吧?是親的吧?不是抱養(yǎng)的吧?
李世民詫異地仰臉,看著這沒有硝煙的交鋒。
趙姬肉眼可見地生氣了,臉色刷地黑下來,冷冰冰道:“你有事嗎?沒事就忙你的去吧,我這里好得很,不需要你來問候。”
“母親不是病了嗎?”嬴政故作不解。
“我什么時候……”
“太后,該喝藥了?!眿獨边m時打斷她的無腦自爆,恭恭敬敬地端上一碗棕色藥湯。
嬴政順勢看向他,李世民也跟著轉(zhuǎn)頭觀察。
嫪毐身量高大健壯,雖然拔了胡須眉毛假裝宦官,但渾身上下實在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和“宦官”兩個字相稱,反義詞還差不多。
李世民覺得,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猜出這兩人有貓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