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直至燈花噼啪作響,帳幔中才微微透出些許哭腔。
“陛下,時辰到了。”
那聲音顫抖著,似乎早晨被風(fēng)捶打的花露,隨著風(fēng)兒從花瓣間墜落。
“不急,”男人聲音低沉,有些沙啞,“時辰還早?!?/p>
“唔?!?/p>
緊接著,就再無其他聲音了。
直到最后啼哭聲傳來,帳幔才漸漸停了搖動。
拔步床中,女子眼含熱淚,正委屈地靠在男人身上,哽咽地說不出話。
景華琰攬著她,難得有些饜足。
他心情好,便也能多說幾句話:“入宮這些時日,可還習(xí)慣?”
阮含璋努力咽下淚水,緩了一會兒,才啞著嗓子慢慢開口:“宮中很好?!?/p>
“很好?”
景華琰笑了一聲,沒有再問這個話題,他安靜了片刻,忽然道:“再過一月整,就是阮愛卿的生辰了吧?”
阮含璋心中一緊,她迅速把阮家的情況都回憶起來,便道:“陛下記錯了。”
她撒嬌般地道:“父親的生辰還有三十二日。”
景華琰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似乎在哄她:“是嗎?今年可惜,你不能歸家合家團(tuán)聚了?!?/p>
阮含璋自幼便沒了母親,她孤零零在逸香閣長大,不懂什么骨肉親情,與她而言,只有無利不起早。
但學(xué)習(xí)和模仿,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
“恕妾僭越,如今妾入了宮,陛下、太后也是妾的親人。”阮含璋聲音中有些遺憾,卻也有釋懷。
“雖然父親生辰我不能歸家,但眼看就要到端午,到時候父親母親也能入宮相見,只要盼著,日子就好過。”
這一句話,若是旁人來聽,定是可憐又感動的。
但聽話之人是景華琰。
相處時間太短,阮含璋尚且拿捏不住他的脾氣,如今只能順著他說話。
景華琰拍著她后背的手沒有停下。
每一下的力度,兩次之間的間隔,都恰到好處,絲毫沒有變化。
“端午有些晚了,”景華琰很溫柔,如同其他尋常夫婿那般,為自家夫人考量,“待阮愛卿生辰那一日,朕便讓你家人入宮,闔家團(tuán)聚?!?/p>
阮含璋心中一緊,心跳卻絲毫不亂:“謝陛下?!?/p>
她甚至還有些興奮,念叨了一句:“其實(shí)妾也想家了,不敢同人說的。”
“陛下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