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一聲如液體沸騰時的“咕嚕”聲從山頂傳來,緊跟著是器具碰撞,又有沉悶的水聲持續(xù)鉆入半山腰上的人的耳膜。
方棋猝然睜眼,腳尖一點踏出深坑,勾魂鎖扔出的瞬間,無限朝著山頂?shù)姆较蚶L,山頂上有一座復(fù)古式的建筑,剎那間被泰山罩頂似的,鎖鏈在建筑上方盤旋成了一個巨形球,招呼也不打,轟然砸下。
建筑頃刻間坍塌,地基入地三尺。
陣外,觀景臺上悠然飲茶的兩個人,才剛剛將煮好的水倒入茶盞,還沒來得及入口,整棟茶樓就一陣劇烈搖晃,石臺上的茶具東倒西歪,滾燙的茶水灑了一地。
狀元樓還完好無損,姚思宇卻臉色驟變,猛的站了起來:“他這么快就找到陣眼了?怎么可能?”
對面的青灰色人影也瞇了下眼,說:“全靠蠻力破陣,看來你暴露那天的臺風(fēng)和雷雨確實是他的手筆。”
姚思宇:“什么?”
他自然知道那天的臺風(fēng)有異,但也沒想到臺風(fēng)居然也可以“人為”?
他臉上的詫異未斂,忽覺一陣陰冷的氣息襲來,他整個人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一條鎖鏈從他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破空而出,他瞳孔驟縮,又被一陣巨力拉扯,倉皇避開了抵在他眉心的勾魂鎖,卻依舊被刺得隱隱生痛。
他下意識閉緊了眼,再睜開時,鬼差已經(jīng)站在了他們對面。
方棋神色冷然,一句話沒說,陰氣化無窮劍雨,密不透風(fēng)地直沖對面的人而去,姚思宇被那人扯到了身后,同色不同源的能量在他們身前撐開了防護。
陰冷至極,怨煞四溢。
方棋在劍雨攻勢下一口叫出了那人的名字:“冉祿。”
離開看守所之前,他們從喻明忠那里拿到了姚思宇“關(guān)系親近的人”的調(diào)查資料。
姚思宇確實出身豪門,但他沒有跟著他父母長大,他的父母感情不和,長期兩地分居,十歲以前,他跟著他爺爺生活,爺爺去世之后,他就被扔給了保姆。
出生在一個利益為首的家庭,孩子就是一種門面,該有的教育不會少,十一歲那年,他因成績跟不上同齡的其他繼承人,父母給他安排了一個家教,就是現(xiàn)在站在他身前的人。
一名家教在一個人的生活當(dāng)中算不上什么重要成分,還不如一個初高中班主任來的重要,甚至可能因為被占用了玩樂的時間而心生排斥,不敵視就不錯了。
但對于一個從小缺少陪伴,還是正處于一個沒有人陪伴的時間段里的人來說,是極易產(chǎn)生依賴和付出信賴的。
他們最初開始形成利益共同體時,大概也沒想過功還沒成就會被逼到絕境,所以在結(jié)束家教生活之后的那幾年,他們保持頻繁的聯(lián)系沒有做過掩飾,被偵查身份信息的民警連同從小照顧姚思宇的管家保姆一起劃分到了“親近的人”里。
方棋一目十行地瞄了一眼,也沒想到真的能讓他遇到可以對號入座的臉。
姚思宇在聽到那個名字時就變了臉色,趁著方棋與另一人對抗,他想偷襲出手,被他身前的人攔住了。
他不解地轉(zhuǎn)頭:“老師?”
方棋目光一刻都沒有挪向姚思宇,但那人知道,姚思宇那點實力,對剛破了他的幻陣的人構(gòu)不成威脅。
方棋確實沒把姚思宇放在眼里,他看著冉祿周身不停翻涌的怨煞之力,沉聲且篤定道:“你的目標(biāo)是我?”
冉祿一手擋住他的劍雨,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閑適地說:“你比我想得要聰明。”
方棋同樣收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