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藥,陳然又從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干凈的、柔軟的絲質(zhì)睡衣。
她為沉柯穿上。動作熟練而理所當(dāng)然。
她太知道該如何照顧沉柯了,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面料,知道他習(xí)慣什么樣的溫度。這種無孔不入的、早已滲透到生活每一個細(xì)節(jié)里的了解,比任何情話,都更像一張無法掙脫的網(wǎng)。
沉柯全程都沒有反抗。
他沉默著,任由陳然擺布。他看著她為自己做著這一切,看著她那張面無表情的、卻又無比熟悉的臉。
他恨陳然。恨她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他,他有多么離不開她。
但沉柯又無法抗拒。他貪戀這份被她照顧的、帶著毒藥般甜美的溫暖。
終于,陳然為沉柯穿好了睡衣,然后將他推倒在了那張寬大的、柔軟的床上,為他蓋上了被子。
陳然做完這一切,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沉柯。
她看著沉柯臉上那憎恨和脆弱交織的、矛盾的表情,看著他那雙寫滿了不甘和依賴的眼睛。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甘心?”
陳然忽然開口。
沉柯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復(fù)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沒關(guān)系?!?/p>
陳然俯下身,伸出手,輕輕地?fù)崦量碌哪橆a,“以后,你會慢慢習(xí)慣的?!?/p>
說完,她便低下頭,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個晚安吻。
那是一個不帶任何溫度的、像是在給一件所有物蓋上印章的吻。冰冷,而又充滿了絕對的掌控感。
沉柯看著陳然做完這一切,然后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他知道,陳然要離開了。
她不會留下來陪他。她只是來宣告她的勝利,然后留下他一個人,在這座華美的而冰冷的牢籠里,獨自舔舐傷口。
“別走。”
就在陳然的手,即將要碰到門把手的時候,沉柯終于從喉嚨里,擠出了這兩個字。
他的聲音很輕,很沙啞,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近乎于乞求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