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水盛滿水杯,瞬間溢了出來,專注思考的人兒卻渾然不覺。直至水流滴落在腳背傳來shi意,她這才放下水壺,拿紙巾擦拭桌面。
“她怎么知道莽子被押送回九州了?”童顏猛然出聲,腦子里回想起在東京時的那通電話。
雖然小洛說沒和莽子一起去,但是卻對運輸?shù)奈锲?,當時的情況非常了解。若非人就在現(xiàn)場,哪會這么清楚。
所以小洛不僅去了,還被牽連其中,帶走進行了審問。不過因為她并沒有真正參與,如實說明情況也就被放了出來,而這些訊息全是莽子透露出來的。
童顏并沒有和莽子正面打過交道,但從第一印象來看,他確實是個說話做事不過腦的人,說漏嘴有很大幾率。
倘若……忽然想到什么,童顏眸中微動,心跳不自覺地加快。第一次見面莽子和小洛一起喝酒,第二天對彼此的稱呼也比較親昵,而且倆人看向對方的眼神很微妙。
一個輕佻不懷好意,另一個窘迫閃躲,問起來的時候更是局促且心虛。當時看著沒什么,現(xiàn)在回憶起來,是怎么都不對勁。
人的第一反應,總是最真實的。
這倆人早有情況!不可思議的念頭生出,童顏趕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于小洛,她早已無法完全信任,倘若那會兒他倆就有了點什么,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小洛把去護林站的事告訴了莽子,而秦天柱說過自己的手是被他弄斷的,以這個人的身份和手段,足以威脅秦天柱說出些什么。
除開秦天柱沒說紙條的事情,倘若莽子跟著一起去了護林站,只需要問下護林員或邢姍就能知道送了東西。
所以,小洛剛才只說了“東西”,并不清楚具體是什么。
根本就不需要交代去蓄意接近,人家早就搞在一起了,說不定還有更加不為人知的秘密。
越想,越細思極恐。
心里的那一點內(nèi)疚消散,童顏冷笑一聲,關燈爬上床。漆黑的房間里,她仰面躺著,心緒復雜地望著天花板。
護林站……得找個機會單獨去一趟。
當日,老鬼和奇亞被安排去往亞速爾群島卸貨,而江嶼和周強則前往另一處中轉站——加納利群島。
兩周后順利抵達目的地,一批批貨物從潛水艇中搬出,轉而被人工搬到了郵輪上。接著通訊確定了老鬼那邊也無異常,下一步就是將貨物運送到墨西哥,最后他們會在港口匯合。
然而,江嶼看著幾個工人將使命完成的潛水艇報廢丟棄,其中一個毛小子有點眼熟。
歷經(jīng)長途遠行,他左手的繃帶沾染了各種污漬,松垮垮地纏繞著隨時都會散開。即便一臉疲態(tài),這小子卻不像同齡孩子那樣嬌氣,身上有股少見的倔強和傲氣。
旁邊周強注意到江嶼的視線,遞上手里的資料,“他叫阿南達,本土人,手之前偷東西被莽子扳斷了?!?/p>
這么一說,江嶼就想起來了。
“用一只手開艇,年紀不大倒挺能耐?!敝軓婋S口說了句。
聞言江嶼拿過資料,當看到末尾處一行字,眉心微皺了下。他吹了聲口哨,前面忙活的幾人紛紛轉過頭。
他朝滿身灰土的男孩招了招手。后者見狀,先左右看了看,確定是讓自己過去,而后心情忐忑走上前。
“江先生?!鼻靥熘Y貌地打招呼,低頭瞥見男人手里的那份資料,赫然關于自己的情況,“請問有什么吩咐?”
男孩個子不高,站近了能清楚看見他手臂情況。因為骨折了沒有及時治療,已經(jīng)充血腫脹,再拖幾天就得截肢了。
江嶼掏出口香糖,不緊不慢放嘴里咀嚼,“島上很少有人敢往外跑,你七歲跑去曼城做什么?”
“以前村里貧苦,我無父無母吃不上飯,聽老人說外面有錢人多,就偷偷跑了出去?!鼻靥熘鐚嵳f,“到了外面才發(fā)現(xiàn)不像說的那樣,我一個小孩什么也不會,只能住貧民窟靠路人丟幾個銅板買個饅頭填肚子,有時就去偷東西……”
說著,秦天柱抬起頭來,語氣急切:“江先生,我現(xiàn)在不偷盜了!”
“哦?”江嶼一笑,拿著資料拍了拍他的手臂,“那是我的人誤傷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