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知曉了前因后果,此刻見著妻子這副模樣,滿腔翻涌的怒氣驟然沉了下去,只余下一片沉默。
陸曜見父親進來,觀他神色便知夫妻二人有私話要講,當下不多言語,只起身悄然退了出去,將內室的門輕輕闔上。
室內只剩夫妻二人。陸夫人神色倦怠,抬眸望著默立的丈夫,緩緩掀開錦被下了榻,雙手交疊按在腹前,款步朝他走去。
雙雙沉默間,她抿緊了慘淡的唇,屈膝往下……
陸長風眼皮狠狠一跳,一把攥住她手臂,那力道強硬得不容她再動分毫。
甫一動作,再平靜的水面也起了波瀾,陸夫人雙眸濕潤,聲音干澀:“夫君,是我云家子侄不爭氣,險些令陸家蒙羞?!?/p>
饒是陸夫人見慣了大場面,此刻聲音也忍不住哽咽,“對不住,是我沒能看住他們,才叫他們行出這等荒唐事來,如今云嬋死在咱們府里,我會去信給哥哥說清緣由——這兩個孩子,是自作孽不可活!”
陸長風攬過她的肩膀,察覺到她的脫力,將人扶在床沿坐下,抬手替她拭去頰邊淚痕,沉聲道:“他們做錯了事,與你何干?”
陸夫人只是搖頭,喉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陸長風長嘆一聲,語氣里滿是無奈:“傷風敗俗,世風日下……這原是娘舅家的事,是他沒教好自己的兒女,你放寬心,日后大舅無論說什么,我都不會讓你在前頭受委屈?!?/p>
說罷,他垂眸看著妻子傷心欲絕的模樣,寬解她:“他們都已長大成人,各自成了家,再不是小時候圍著你打轉的娃娃了。你縱是疼他們、寵他們,終究不是自家兒女,說不得也管不動。他們做出這等畜生不如的事,偏偏還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可見心里也沒把你這個小姑當回事。如今這般光景,你也莫要再為他們勞心費神了。”
陸夫人始終沉默,心口如同被豁了個口子。
她不是傷心這件事,也不只是因云嬋這般草率的離世而難過,更多的是自責。
有些事發(fā)生以后,從前許多解釋不清楚的事情,也就有了答案,她知道今日這件事情絕不簡單。
可這個局設計得天衣無縫,這一次,她沒有被蒙在鼓里,當知道的都已知道,哪怕其中有許多困惑之處,她心里頭也明白,再追查下去,已經(jīng)沒有了意義,犯了錯的是云享、云嬋,這兩人吃到教訓就是,至于其他……她無法再去追究。
光是這一件事,都足以令她焦頭爛額,心如刀割。
她甚至不敢細想,此事發(fā)生之前,他們兄妹二人保持著這不正當?shù)年P系有多久了。
還有,她那處變不驚的大兒,在這中間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今日清晨,他們出門去又回來,每一件事都環(huán)環(huán)相扣,但凡有一件偏離了軌道,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事了。
有內情,便是有人受委屈,這個人,會是誰呢?
她有些不敢去想,甚至方才她問陸曜——
……